叶楚言盯着手机屏幕上那条私信,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指尖发麻,视网膜上残留着灼烧般的印记。
“我们……是不是在巴乃见过?”
巴乃。
那个隐藏在广西崇山峻岭中的古老瑶寨,湿热的空气,吊脚楼,清澈见底的溪水,还有……那场在密林深处与“它”的势力惊心动魄的周旋。这些从未公开的、只存在于她“梦境”和原著小说里的细节,肖宇梁怎么会知道?是台词?是剧本围读时提及的未拍摄场景?还是……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猛地窜上来,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腕间的麒麟玉佩贴着皮肤,传来一丝稳定的、若有若无的温热,奇异地安抚着她狂乱的心跳。
她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删删改改,最终却只回复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肖老师也喜欢巴乃的风景吗?”
发送成功的那一刻,她几乎是立刻锁屏,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仿佛那是什么烫手山芋。心脏在胸腔里兀自咚咚作响,撞得她耳膜发疼。
接下来的几天,这短短一行字像在她脑子里扎了根,时不时就要冒出来,搅得她心神不宁。工作时对着电脑屏幕,眼神会不自觉地放空,脑海里交替浮现张家古楼幽深的通道和肖宇梁那双带着探究的平静眼眸。
她试图用繁重的工作麻痹自己,却收效甚微。偶尔点开社交媒体,算法仿佛窥见了她的秘密,开始频繁地将《终极笔记》相关演员的动态推送到她眼前。
她看到曾舜晞在一个访谈里聊到“吴邪的成长”,说到动情处,眼神清澈而认真:“他其实一直很害怕,但他从来没有真正后退过。” 那语气,那神态,与她记忆中在蛇沼里,吴邪明明脸色发白却还是坚持走在第一个探路的背影微妙地重叠。
她看到成方旭发了一段爬山的vlog,镜头里的他累得气喘吁吁,却还是对着镜头咧嘴一笑,插科打诨:“哎呦喂,这坡陡的,胖爷我这身神膘都快扛不住了!” 那乐天派的劲儿,活脱脱就是王胖子在巴乃山林里,一边抱怨一边利落地用砍刀劈开荆棘的模样。
甚至看到刘宇宁在某个综艺里,戴着墨镜,倚着墙,漫不经心地哼着歌,那股潇洒不羁的范儿,瞬间让她想起格尔木疗养院里,黑眼镜随手甩出匕首钉死尸蟞的利落,以及他那句似笑非笑的:“别怕,小场面。”
每一次,都像有一根细小的针,在她心口最柔软的地方轻轻扎一下。不疼,却带着绵长而清晰的酸胀感。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种无处不在的“既视感”淹没时,一个意想不到的邀请送到了她手上。
是一个小型的、偏重幕后交流的影视沙龙,主题恰好与《终极笔记》这类冒险题材的视觉呈现有关。她所在的公司与主办方有合作,拿到了几个名额,上司知道她似乎是这部剧的粉丝,便随口问了她一句要不要去。
鬼使神差地,她点了头。
沙龙的地点在一家颇具格调的艺术空间。灯光柔和,人流不多,气氛比上次那个喧闹的交流会要沉静许多。叶楚言选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目光下意识地在场内搜寻。
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她说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隐隐的失落。
沙龙进行到一半,是自由交流环节。她端着一杯香槟,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城市的夜景发呆。腕间的玉佩从针织开衫的袖口滑出,垂落在腕骨旁。
“又见面了。”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叶楚言猛地回头。
曾舜晞不知何时站到了她旁边,手里也拿着一杯饮料,正微笑着看着她,眼神干净又带着点好奇。他今天穿得很休闲,像个邻家大男孩。
“曾老师。”叶楚言下意识地站直了些,心跳有些失序。
“叫我舜晞就好啦,”他摆摆手,笑容爽朗,视线自然地落在她手腕上,“这玉佩真好看,上次在后台光线暗,没看清。雕工很特别。”
他的态度太自然,太友好,反而让叶楚言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干巴巴地回道:“谢谢。”
“说起来,”曾舜晞抿了一口饮料,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语气随意地问道,“上次看你那么紧张地提醒宇梁小心脚下,那种反应……挺真实的。是以前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吗?比如,在那种……嗯,光线不好的老房子里,或者山洞里?”
他的问题问得轻描淡写,眼神却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探究,轻轻落在她脸上。
叶楚言的呼吸一滞。
山洞?老房子?
格尔木疗养院黑暗的走廊?巴乃密林里那个布满机关的山洞?还是……张家古楼?
她的指尖瞬间冰凉,握着酒杯的力道不自觉地收紧。脑海中警铃大作,一种被无形之手窥破秘密的恐慌感攫住了她。
他为什么这么问?
是随口闲聊,还是……意有所指?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窗外的霓虹灯光落在她微微睁大的眼睛里,映出一片混乱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