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万事屋,李馥英按照约定,遣散了押解马蒙的手下。
正在屋内来回踱步的骆万上前一把扯下马蒙头上的面罩,确认眼前正是仇人,随即一脚踹向他的腹部。马蒙刚刚重获光明,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这样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由于被堵住了嘴,他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沉重的闷哼。
“停。”李馥英扶住向后倒去的马蒙,见骆万做出抽刀之势,当即打断:“你们之间的恩怨就不必当着我的面清算了——线索呢?”
李馥英果然与太阴会有关……马蒙正在忿恨之时,突然感受到李馥英在他手上似有若无地搭了一下。带着疑虑,他不动声色地转动手腕。
骆万点了点头,向馥英讲述查到的线索:有个叫王二的无赖经常混迹于鬼市,平日里喜欢拿偷来的赃物去豪赌。三日前,他身上没钱,便用一枚牡丹令作抵押。赌坊老板见此物形似令牌,害怕留在手上招惹是非,又将其卖到黑市。据骆万所查,王二赢了钱,若不继续留在赌坊,多半会去凝香楼潇洒快活。
“多谢。”馥英听罢,转身欲走时,一个小喽啰从后屋出来,将一张纸条递到骆万眼前。骆万看了看内容,顿时眼神一暗:“我阿兄的死,你也有份吧?”
李馥英脚步一顿。
“太阴大军要从鬼市进城的消息,是你放给官府的?”
看来今天骆万是留不得了。李馥英决定先下手为强,立刻从袖口掣出匕首,掷向他的咽喉。
骆万侧身闪躲——心中的怀疑得到了证实,暴怒与仇恨便立刻涌上心头。他一把抄起放在桌上的佩剑。只听门外两声惨叫过后,大门被撞开:李馥英提前安排在万事屋附近的人手早已拿下了店铺的正门。冲在最前的先锋将一个细长的包裹抛给李馥英,一对铜色鸳鸯锏出现在她的手上。
“贱人,原来你和这狗官是一伙儿的!”骆万提剑向李馥英杀去,从后屋赶来支援的喽啰顷刻间涌入屋内,混战一触即发。几个立功心切的太阴会众直奔马蒙而去。刀还未落,但见马蒙双手已然解开绳索,寥寥几招便从敌人手中夺取了横刀,将几人斩于刀下。
另一边,李馥英正与骆万打得火热。手中的双锏虽为钝器,没有刀剑的长刃,但胜在左右配合的灵活。馥英拆解开骆万的每一招攻势,在对方沉浸之际,出其不意地撒出握在左手的锏,向骆万刺去,又趁其抬起右臂格挡之时攻其左翼。一刹那的分神使骆万乱了节奏,左肋处挨了一记狠劈。
有了马蒙的助力,屋内的形势于顷刻间逆转。不多时,只剩骆万还在负隅顽抗。由于双方力量悬殊,李馥英虽然敏捷,却难以施展杀招。在馥英败退后撤之时,马蒙果断插手,抡起横刀将长剑的探刺化开,一脚踹进骆万的心窝。
一口鲜血喷溅而出,骆万跪倒在地。李馥英还未来得及开口,马蒙就已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你下手也未免太狠了些。”馥英故作惋惜地睥睨着一地尸首:“若留个活的,我能审出一串。”
马蒙回想起昨夜地窖里的场景,不禁冷哼一声。若论“狠”字,将寒州狱搜罗一遍也不一定能找到她的对手……如此危险的人物竟在辖地内蛰伏多年,实在是官府的失察。可若骆万所言属实,那么她便是拯救寒州于危难的义士。马蒙弯腰拾起骆万收到的纸条,竟是围剿太阴会当天收到的密函。细看字迹,果真与成衣店账簿上李馥英的笔记相同……他开始重新审视起眼前这个身份成谜的女子。她似是猜到了马蒙所虑,吩咐属下们出去等候。
“早听闻马参军武功了得,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为何帮我解开绳索?”马蒙打断她假模假式的客套,直截了当地开始质问。
“——只是在断案方面,参军大人还需历练。”馥英噙着笑意,观赏着他正派又莽撞的模样:“比如这间万事屋,你可曾想到,它如今是我的地盘了。”
马蒙听罢,心头一震:原来抢夺情报铺子才是她此行真正的目的,而自己从昨天到刚才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做戏。目前来看,眼前之人正邪难辨,此种情形使他不禁联想起之前在卢凌风那里所得的经验:在未查明对方真实身份和目的之前,不能妄下判断。
“绑架之后又将我放走,就不怕我回头治你的罪?”马蒙换了个角度试探。
“那可真是怕死了。”李馥英靠近马蒙,附在他耳边低声道:“只是将如此俊俏的郎君去给太阴会处置,我可舍不得。”
“你!”马蒙意识到对方一直在拿自己当消遣,却又因羞愤而难于启齿去骂。加之本就敏感的脖颈因感受到气息的浮动而不受控制地灼热起来,他连忙迅速扭过头去。
看到马蒙如此反应,李馥英笑得身体直颤:“好了,不逗你了。你不是很想知道陈府旧主袁楫的下落吗?再不走,凝香楼就要客满了。”说罢,她拍了拍马蒙的肩膀,径自向门外走去。
马蒙既不能将她捉拿归案,又不能就这样放她离开,这种被拿捏的滋味令他恼得一拳捶在桌面。一扭头,发现李馥英真就把自己扔下便走,暗骂了一句“疯子”,赶紧快步跟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