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娜门前那朵小白花长大了,是个相当机灵的小家伙。
它长在门侧的一个隐蔽的位置,尼娜打开门时总瞧不见它。
但它显然忘了我这么个不叫道理的家伙,我压根不用开门。
就这样,或许只有我一个人见证了它的成长——不过它依旧长得很好。
而它的同伴,哦,我每次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想起那群调皮的小孩子们。
耀小家伙们,你们可小心着点吧,这土地上还有与你们一样年轻的生命呢!
可他们听不见,我也只能祈祷他们不会再踩到这群好容易从土里冒了头的小白花。
当然,我也尝试过再次出发,去寻找伊万。
可那条路仍不怎么欢迎我。
或许我该去找找科斯嘉,那匹漂亮的白马是我至今仍在思念着的——就和伊万一样。
它跑的那样快,一定能载我到它主人那里去。
如果它也有遗憾的话,或许也会暂居到伊万的画里,这小家伙说不定还在等待着伊万再次骑上它,驰骋在郊外那片白桦林里呢!
就像个天神一样,颜色是耀眼的金色。
我走不了,于是总想着从前那些事,也大多是伊万。
我想起留给他的那一本日记,当时的我或许不会扭捏,但现在的我,一想到我那个亲爱的苏联人要靠着翻译一遍遍读着它,琢磨它,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我又想到了送给伊万的那枚小白马吊坠——就是因为这枚伊丽莎白大元帅赠予我的,我又亲手为万尼亚带上的吊坠让我相信,我的爱人他一定没来得及拥抱死亡。
现在的他是否在抚弄着这枚吊坠呢?
我想起了很多,这大多关于伊万;我想到了,他也正在远方想念着我。
这想念穿过俄罗斯广袤的土地,裹满了我不再跳动的心脏。
现在的它在跳动。
他一定在找我。我想。
或许他会到中国去,或许他会寻找信件发出的那个邮递员…..或许这位亲爱的画家,正在他喜爱着的、万分熟悉的画板前勾勒着我的面容。
是了,伊万他一定会再为我画上一幅肖像的。我亲爱的画家,他永远不会忘记我的样子。
但他或许不怎么敢画。
这个天真可爱的苏联人一定还记得我给他讲的那则寓言。龙点睛,就飞走啦。
而在莫斯科的宿舍里,伊万送给我的这幅画上,他为我画上了眼睛。
伊万我真不想画你的眼睛
但他仍放我前往了战场。
而后的每一天,他都期待于穿过战火的那封简短但充斥着年轻人的爱意的信件。
他知道我不会离开的,因为战争还未离去。
但在胜利的时候,我给他送了一封信。这封信传达于胜利之外,是只属于一个中国人和一个苏联人之间的离别。
他知道我离开了,但他那副画上了眼睛的画像还没能送给我。
他还没做好放我离开的准备,就迎接了猝不及防的离别。
他一定会找到我的。我想。
而我,一个遗憾的亡魂,需要做的,恰恰是等待。
相比伊万所要做的,我的简直太过于容易了。
就像门侧这朵机灵的小白花一样,一个人,孤独但有生机的成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