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黑暗持续的时间比贺峻霖预想的要长。当意识重新回归时，他发现自己站在学校图书馆中央，午后的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地面投下斑斓的光影。手指触碰到的书架触感真实得可怕，书脊上的烫金标题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图书馆的玻璃窗将阳光过滤成蜂蜜般的色泽。贺峻霖坐在他们常来的角落，面前摊开的《追忆似水年华》第七卷已经二十分钟没有翻页。书页间夹着昨天从密室带出来的戒指，内侧的"Y&H"在光线下泛着微光。
"抓到一只开小差的兔子。"
温热的呼吸突然拂过耳际，严浩翔不知何时绕到了他身后，下巴亲昵地搁在他肩头。贺峻霖下意识合上书，却被他捉住手腕。严浩翔的指尖带着钢琴课后特有的微凉，轻轻摩挲着他腕内侧的脉搏。
"躲在这里看什么秘密呢？"严浩翔笑着抽走那本书，戒指掉在地毯上发出闷响。
空气瞬间凝固。贺峻霖看着严浩翔弯腰拾起戒指，阳光穿过他浅棕色的发丝，在颈后投下细小的光斑——那里本该有一颗痣，现在却光滑如新。
"这不是..."严浩翔的声音突然卡壳，像老式录音机跳帧。他的瞳孔在阳光下收缩成诡异的针尖状，又迅速恢复正常。"去年我们在地摊买的仿古戒指？居然还留着。"
贺峻霖的指尖陷进掌心。真正的严浩翔应该记得，这是那年他们在海边小镇的银匠铺定制的，内侧刻字是银匠女儿的主意。那时海浪声很大，严浩翔把戒指套在他无名指上笑着说"先预支七十年后的承诺"。
"怎么不说话？"严浩翔把戒指戴在自己小指上晃了晃，"该不会在计划什么惊喜吧？"他笑起来时左眼角的泪痣会微微下陷，这个细节完美得令人心痛。
贺峻霖伸手触碰他的脸颊，皮肤温暖真实。如果这是虚拟世界，为什么能模拟出阳光下细小的绒毛触感？为什么能复刻他衣领间淡淡的雪松气息？
"昨晚梦见你不见了。"贺峻霖轻声说，手指滑到严浩翔后颈。真实的严浩翔这里有一道小时候摔伤的浅疤，指腹下却什么也摸不到。
严浩翔突然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胸口。心跳透过校服传来，频率比常人稍快——这是严浩翔咖啡不耐受的特征，如此精确的生物学细节。
"我在这儿呢。"他的声音轻柔得像怕惊扰尘埃，"倒是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手指抚过贺峻霖眼下的青黑，"又熬夜写东西了？"
阳光偏移了十五度，贺峻霖突然注意到严浩翔的影子比实际体型瘦削些。当他移动时，影子的动作会有0.5秒的延迟——这个发现让贺峻霖胃部绞痛起来。
"在想新小说的结局。"贺峻霖强迫自己微笑，"主角发现自己活在虚拟世界，却舍不得揭穿，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揭穿就意味着失去你。贺峻霖在心里回答。窗外飘来钢琴声，是肖邦的《雨滴前奏曲》。严浩翔眼睛一亮："张老师今天放我的录音了！"
他拉着贺峻霖跑到音乐教室窗外。阳光透过梧桐叶在严浩翔脸上投下摇曳的光斑，他跟着旋律无声哼唱，睫毛在脸上投下扇形阴影。这是贺峻霖见过千万次的表情，每次演出前严浩翔都会这样默记谱子。
钢琴声戛然而止。张真源走出来看到他们，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贺同学怎么在这儿？宋亚轩不是说你请假了吗？"
贺峻霖感觉严浩翔的手指突然收紧。宋亚轩今早确实说过要帮他请假，但他明确拒绝了。
"我记错了吧。"张真源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对了严浩翔，教务处找你重填学籍表。"
“噢，好，霖霖那我先去了，你会等我的吧。”
“嗯，你快去吧，不然老师该着急了。”
“好恶心啊严浩翔。我走了。”
张真源离开时塞给贺峻霖一张纸条：「小心对你太好的人——M」
贺峻霖看着字条愣在了原地，对我太好？是严浩翔吗，还是宋亚轩。M是谁？
是马嘉祺，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该相信他嘛，这是善意的帮助，还是.....
"你还好吗？"
贺峻霖猛地转身，严浩翔站在两排书架之间，怀里抱着几本厚重的精装书。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在木质地板拉出长长的影子。贺峻霖注意到他的左手腕上戴着一块皮质手表，完美遮住了那个条形码。
"我...没事。"贺峻霖低头看自己的手，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浴室瓷砖的碎屑，"你不是去填表了嘛？这么快就回来啦。"
“嗯，就一个小错误，没花多少时间，我想着你应该还在图书馆就找过来了。”
严浩翔走近几步，声音压低，"你错过两节课了，老李问起你，我说你去医务室了。"
贺峻霖突然抓住严浩翔的手腕。表带下的皮肤温热，脉搏跳动有力。他鬼使神差地掀开表带——下面什么都没有，手腕光洁如初。
"找什么呢？"严浩翔歪着头问，表情无辜得恰到好处。
贺峻霖松开手，目光扫过严浩翔的衣袋。那个U盘还在自己裤子口袋里，隔着布料硌着大腿。"没什么，做了个噩梦。"
"关于我的？"严浩翔把书放在桌上，手指轻轻敲击封面。贺峻霖注意到那是本《爱丽丝梦游仙境》，书角有被反复翻阅的痕迹。
他们之间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图书馆的灯光闪烁了一下，远处传来书本掉落的闷响。贺峻霖看到严浩翔的瞳孔在灯光暗下的瞬间扩张成诡异的圆形，又迅速恢复正常。
"关于我们所有人。"贺峻霖最终回答。他抽出那本《爱丽丝》，翻开扉页，上面用铅笔写着一段话："当假兔子掏出怀表，选择就开始了。——H"
字迹是他的，但他不记得写过这个。书页间夹着一张便签纸，画着迷宫般的路线图，中心标着"茶会"字样。
"对了，"严浩翔突然说，"马嘉祺让我转告你，今晚的读书会改在丁哥酒吧了。"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出某种节奏，三长两短，像是在发送密码。
贺峻霖的心跳加速。U盘里提到要找马嘉祺，而现在机会自己送上门了。他装作随意地问："宋亚轩也去吗？"
"他请假回家了。"严浩翔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说是家里有事。"
这不对劲。在真实记忆里，宋亚轩的父母在他初中时就离婚了，他从不主动回家。贺峻霖合上书，突然注意到严浩翔的衣领下隐约露出黑色细绳——是那部神秘手机的挂绳。
"我去准备一下。"贺峻霖把书塞回书架，故意碰掉旁边的一本笔记本。纸页散开的瞬间，他瞥见满页都是重复的数字：061506150615...
严浩翔迅速蹲下收拾，后颈处的皮肤在动作间露出一小块金属光泽。等站起身时，他的笑容已经重新调整到完美状态："我在校门口等你。"
贺峻霖独自留在图书馆，手指抚过那排书架。当触碰到第三本《爱丽丝梦游仙境》时，整排书架发出轻微的机械运转声，向后移动了约五厘米。暗格中躺着一部老式翻盖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未读信息：「认知偏差78%——准备第二阶段干预」
手机相册里有段十秒视频：穿着病号服的自己躺在透明舱体里，胸口连接着数十条导线。日期显示是2025年7月16日——也就是明天。
"找到有趣的东西了？"
贺峻霖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宋亚轩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校服领口别着陌生的银色徽章。他的笑容弧度精确得不像人类："老李让我来找你，说你旷课太久了。"
"我马上回去。"贺峻霖将手机塞进口袋，与U盘碰撞发出轻响。宋亚轩的目光立刻锁定他的裤袋，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
他们一前一后走向教室，走廊的监控摄像头随着他们的移动缓缓转动。贺峻霖注意到每个转角都站着陌生的"学生"，他们有着相似的僵硬笑容，胸前都别着那种银色徽章。
教室里的气氛诡异得令人窒息。老李正在讲解《庄周梦蝶》，粉笔在黑板上画出完美的蝶形图案。"同学们，你们怎么确定自己不是别人梦中的角色呢？"
全班哄笑时，贺峻霖发现自己的课桌抽屉里多了一本黑色笔记本。翻开第一页，是严浩翔的字迹：「当灯第三次闪烁时去化学实验室——别相信穿白鞋的人」
下课铃响起的同时，天花板上的灯管果然闪烁了三次。贺峻霖借口肚子疼，向医务室方向走去。在拐角处，他看见严浩翔被三个穿白球鞋的"学生"围住，其中一人正往他口袋里塞什么东西。
化学实验室的门虚掩着。贺峻霖推门进去，立刻闻到刺鼻的酸味。实验台上摆着烧杯，里面沸腾的液体正冒出诡异的紫色烟雾。烟雾在空气中凝结成一行字：系统过载37%。
"你来得比预计晚了两分十四秒。"
马嘉祺从通风管道跳下来，白大褂上沾满灰尘。他摘下眼镜擦拭，贺峻霖震惊地发现他的虹膜是机械结构的同心圆。
"你不是真人。"贺峻霖后退撞上实验台，烧杯里的液体突然变成血红色。
"严格来说，这个空间里只有你和严浩翔是完整的'人类'。"马嘉祺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宋亚轩是系统生成的纠错程序，丁程鑫是引导员，而我——"他的皮肤突然透明了一秒，露出下面的金属骨架，"是负责维持平衡的调节器。"
贺峻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口袋里的U盘突然发烫，烫得他大腿生疼。"严浩翔呢？他到底是什么？"
"他是病毒，也是钥匙。"马嘉祺的机械眼球快速转动，"三年前那场实验事故，他的意识被困在系统深层。为了找到你，他不断改写代码，最终导致整个系统崩溃。"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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