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山书房内的空气,因副官带来的消息骤然绷紧!
“特殊货物?与古墓那类东西有关?”张启山猛地站起身,肩伤初愈的部位似乎又隐隐作痛。古墓中的尸煞、幽冥髓、邪术古卷……那些超出常理的可怖之物带来的阴影瞬间重现!日本人竟也沾染了这些东西?他们想干什么?!
“消息可靠吗?”他声音冷厉如刀。
“我们的人冒险靠近侦查,那批货物看守极其严密,散发的气息……令人极度不适,与古墓中的感觉有相似之处。”副官脸色发白,显然心有余悸。
几乎就在同时,亲兵快步送来一只染血的纸鹤——来自百花楼外围监控点的紧急传讯。
张启山一把抓过纸鹤展开,上面潦草的血字刺入眼帘:“东瀛邪术师已抵长沙,目标疑似——幽冥髓。”
幽冥髓!
李景异从古墓中带走的那枚至邪之物!
张启山的心脏猛地一沉!果然!日本人的目标果然是它!而李景异……他手握幽冥髓,如今又引来东瀛邪术师……他在这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是受害者?是合作者?还是……另有所图?
巨大的危机感和被蒙蔽的愤怒(或许还有一丝不愿承认的担忧)瞬间攫住了张启山。他不能再等待,不能再犹豫!
“立刻加派人手!封锁所有通往城外的要道!严密监控日本商会每一个出入口!发现任何异常,格杀勿论!”张启山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军人的铁血煞气,“另外……备车,去百花楼!”
他必须去见李景异!必须问个清楚!哪怕再次兵戎相见!
百花楼 顶楼,气氛同样凝重。
李景异看着掌心那只染血纸鹤上的消息,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妖异的弧度。
“东瀛邪术师……终于来了么?”他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肩上依旧作痛的伤口。张启山那一枪带来的不仅是皮肉之苦,更是一种冰冷的警示——他们之间那脆弱的信任,早已荡然无存。
也好。
他眼底幽光流转,仿佛蛰伏的毒蛇终于等到了猎物全部入网的那一刻。幽冥髓在他袖中散发出微弱的、兴奋般的寒意。
岳绮罗因之前的冲突负气离去,尚未归来。这正合他意。
张启山的车队 很快便到了百花楼下。士兵们迅速封锁街道,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张启山带着张日山和一队亲兵,无视了门口试图阻拦的管事,径直闯入了百花楼大厅!
楼内宾客被这阵势吓得噤若寒蝉,纷纷躲避。
“李景异!出来见我!”张启山的声音如同炸雷,在大厅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和怒火。
脚步声从楼梯上缓缓传来。
李景异一袭墨色长衫,肩头随意披着外袍,掩住了包扎的伤口。他一步步走下楼梯,面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桃花眼中却不见丝毫病弱,反而带着一种近乎锐利的平静和……淡淡的嘲讽。
“佛爷大驾光临,兴师动众,所为何事?”他停在楼梯中段,居高临下地看着大厅中剑拔弩张的众人,语气慵懒,仿佛只是迎接一位寻常客人。
“少装糊涂!”张启山目光如电,死死锁定他,“东瀛邪术师潜入长沙,目标幽冥髓!李景异,那东西现在在你手里!日本人是不是冲你来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这番话,既是质问,也是在试探,更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若李景异真是目标,那他便身处极险之境!
李景异闻言,轻轻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无尽的凉意:“佛爷这是……在关心我?”
张启山一滞,胸口剧烈起伏,竟被这句话噎得一时无法反驳。关心?他当然关心!但那关心背后是更多的猜忌、愤怒和无力!
“我只关心长沙城的安危!”张启山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冷硬,“交出幽冥髓!那不是你该碰的东西!”
“交出?”李景异挑眉,笑意更深,却冰冷刺骨,“交给谁?交给佛爷你?还是……交给外面那些虎视眈眈的东瀛邪术师?”
他缓缓步下最后几级台阶,走向张启山,目光扫过周围紧张的士兵和张日山那紧绷的脸。
“佛爷莫非以为,交出幽冥髓,那些窥伺华夏瑰宝、修炼邪术的倭人便会乖乖退去?”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他们想要的,又何止一枚幽冥髓?”
这话如同冰水浇头,让张启山瞬间冷静了几分。是啊,日本人狼子野心,岂会善罢甘休?
“那你待如何?”张启山咬牙问道,手握紧了枪柄。
李景异停在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两人目光在空中激烈交锋,一个锐利如鹰,一个深邃如渊。
“与其被动等待,不如……”李景异唇角勾起一抹近乎残酷的弧度,“……请君入瓮,一网打尽。”
他话音未落,窗外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紧接着,枪声、惊呼声、混乱的呼喊声骤然响起!方向正是——日本商会驻地!
张启山和张日山脸色骤变!
“你做了什么?!”张启山惊怒交加!
李景异却仿佛早有预料,连眼神都未曾波动一下,只是淡淡地抚平了袖口的褶皱:“没什么。只是提前帮佛爷……清理一下垃圾而已。”
他早在接到纸鹤传讯时,便已暗中布置。那批被日本人严密看守的“特殊货物”,此刻恐怕已化为灰烬。而这混乱,正是引出那些藏头露尾的邪术师的最佳诱饵!
“你!”张启山气得几乎要吐血!李景异竟敢绕过他,私自行动,再次将长沙城置于险地!
然而,不等他发作,一旁的张日山突然厉声喝道:“保护佛爷!”
只见数道诡异的、贴着符咒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从百花楼的阴影角落、甚至天花板上浮现而出!浓烈的邪煞之气瞬间弥漫开来!他们的目标明确——直指李景异!更准确地说,是他袖中的幽冥髓!
东瀛邪术师!他们竟然早已潜伏进了百花楼!等待的就是这个时机!
战斗瞬间爆发!
黑衣邪术师手段诡异,符咒乱飞,式神咆哮,与张启山的亲兵猛烈撞击在一起!大厅内顿时乱作一团,桌椅粉碎,宾客尖叫逃窜!
张日山第一时间护在张启山身前,拔刀劈开一道袭来的黑色符火,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瞥向那抹墨色身影。
李景异面对围攻,身形飘忽如鬼魅,指尖符箓闪烁,每一次出手都精准狠辣,带着一种近乎艺术般的残酷美感。肩头的伤似乎并未影响他的动作,反而让他眉宇间染上了一丝嗜血的妖异。
张启山一边开枪射击,一边死死盯着李景异的方向。他看到一名邪术师以极其刁钻的角度甩出淬毒的苦无,直射李景异后心!
“小心!”几乎是本能,张启山脱口而出,甚至下意识调转了枪口!
李景异仿佛背后长眼,轻巧侧身避开苦无,反手一道金光符箓将那名邪术师打得吐血倒飞。他甚至在百忙之中,抽空回眸瞥了张启山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诧异,有一丝极淡的……玩味,随即又被冰冷的杀意覆盖。
张启山被他那一眼看得心头巨震,一种难以言喻的躁动和尴尬涌上心头。他竟……竟在担心他?!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一名一直潜伏在暗处的邪术师头目,突然祭出一个惨白的骷髅法器,口中念念有词,一道灰黑色的光柱猛地射向正在与两名式神缠斗的李景异!那光柱散发出极其污秽邪恶的气息,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被腐蚀!
李景异瞳孔微缩,似乎识得厉害,正要闪避,另一名邪术师却不要命地扑上来死死抱住了他的腿!
眼看那灰黑光柱就要击中他!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水红色的身影,如同惊鸿般从二楼飞跃而下,手中水袖灌注内劲,猛地卷住那祭出法器的邪术师头目的手腕,狠狠一拽!
噗嗤!
光柱轨迹一偏,擦着李景异的衣角掠过,将后方一根柱子腐蚀出大片焦黑!
那水红身影落地,踉跄一步,脸色苍白如纸,呼吸急促,竟是本该在红府陷入幻梦的二月红!他不知何时醒来,又如何得知此地危机,竟在此刻突然出现,救了李景异!
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景异看着二月红那摇摇欲坠却强撑着的背影,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惊讶的神色。
张启山更是目瞪口呆,心脏像是被狠狠撞了一下!
二月红……他不是……
那邪术师头目手腕被废,惨叫一声,狰狞地看向坏他好事的二月红,猛地催动骷髅法器,又是一道较小的灰光射向二月红!
二月红方才那一下似乎已耗尽力气,眼看无法躲闪!
“二爷!”张日山惊呼!
张启山目眦欲裂,想要冲过去却已来不及!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李景异眼中寒光爆射!他猛地震开抱住他腿的邪术师,竟不顾自身空门大露,身形如电扑向二月红,一把将他揽入怀中,猛地转身!
嗤——!
那道灰黑光柱,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李景异的背心!
“呃!”李景异身体剧震,一口鲜血猛地喷出,尽数溅在怀中二月红的衣襟上!他的脸色瞬间灰败下去,眼神都涣散了一瞬!
“景异——!”二月红被他紧紧护在怀里,感受到那温热的鲜血和瞬间萎靡的气息,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眼中幻梦般的迷雾彻底破碎,只剩下巨大的惊恐和绝望!
张启山看着这一幕,如同被惊雷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李景异……他竟然为二爷……
而李景异,在硬受了这致命一击后,竟强提着一口气,猛地将怀中二月红推向张启山的方向,声音嘶哑破碎:“……带他走!”
与此同时,他袖中的幽冥髓仿佛被那邪术力量刺激,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幽暗光芒,一股恐怖至极的、混合了无尽怨念和邪煞的力量如同潮水般以他为中心向四周疯狂扩散!
整个百花楼大厅,瞬间被笼罩在了一片极致的黑暗与冰冷之中!
所有声音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那令人灵魂战栗的邪异能量在咆哮奔涌!
最终的高潮,以最惨烈的方式,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