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庐的竹帘被风掀起时，白璃正蹲在药炉前添松枝。她腕间的玉镯沾了药渍，在晨雾里泛着青灰——那是昨夜替淡墨熬"补心丹"时溅上的，他说"这药要配着晨露服，效果最佳"。
"阿璃师妹。"
清甜的女声从身后传来。白璃直起身子，见茶雨桐提着食盒立在药架旁，月白襦裙绣着并蒂莲，腕间系着淡墨送她的红绳——前日他说"红绳辟邪"，便亲手给她编了条，和她腕间那根一模一样。
"茶雨桐姐姐。"白璃礼貌地福了福身。她记得淡墨说过，茶雨桐是前几日新入门的弟子，性子软和，总爱跟着琉璃学剑。
茶雨桐却未应声，目光直勾勾盯着她腕间的玉镯，喉结动了动："这镯子...倒像我娘留下的。"她的指尖轻轻抚过玉镯，"阿璃师妹，能否借我看看？"
白璃心头一紧。这玉镯是寒潭底娘亲的遗物，除了淡墨，她从未给旁人碰过。但见茶雨桐眼眶泛红，像极了前世被欺负的小师妹，到底心软，将镯子递了过去。
茶雨桐接过玉镯，指尖突然泛起红光。白璃瞳孔微缩——那是系统启动的标志，她前日在藏经阁翻到的《玄霄志》里提过，"异世之人持特殊信物，可见天地法则"。
"阿璃师妹。"茶雨桐的声音突然变冷，"你可知这镯子，是青岚山庄的'锁魂玉'？"
白璃的手一抖。锁魂玉？她从未听说过。
"当年青岚山庄被灭，庄主夫人用这玉锁了魂魄。"茶雨桐的指尖掐进玉镯，"而你...是那夫人的女儿，自然也带着这锁魂玉的气。"她的目光扫过白璃，"我娘当年也被这玉锁过，后来...后来她疯了，说这玉里藏着'蚀骨咒'。"
白璃的后背发凉。她想起昨夜淡墨替她揉肩时，指尖在她腕间停留许久，说"这镯子有古怪"，原来不是错觉。
"茶雨桐！"
淡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抱着一摞医书，玄色道袍沾着星点晨露，看见茶雨桐手里的玉镯，脸色骤沉："放下。"
茶雨桐慌忙将玉镯塞回白璃手里，眼尾泛红："师父，我只是...想确认阿璃师妹的安全。"她转向白璃，声音发颤，"阿璃师妹，你若信我，明日陪我去后山采紫灵参好不好？我...我昨日梦见我娘在后山等我。"
白璃望着她泛红的眼尾，想起淡墨说"茶雨桐这孩子，自小没了娘"，终究点了点头："好。"
后山的雾比往日更浓。白璃跟着茶雨桐往深处走，听着她絮絮说着"我娘最爱穿月白裙""我娘说紫灵参能治心病"，心头渐渐泛起酸涩——她和淡墨说起娘亲时，他也总是这样温柔地听。
"阿璃师妹，你看！"茶雨桐突然指着前方，"那株紫灵参！"
白璃抬头，见崖边真的长着株紫灵参，叶片上还沾着露珠。她刚要上前，茶雨桐却突然拽住她的手腕："阿璃师妹，你慢些！这崖边滑..."
话音未落，茶雨桐突然松开手。白璃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崖下坠去。她下意识抓住崖边的藤蔓，却见茶雨桐转身往回跑，声音里带着哭腔："阿璃师妹掉下去了！快来人啊！"
"阿璃！"
淡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御剑而来，玄色道袍在风里翻卷，看见白璃挂在崖边，瞳孔骤缩："阿璃，抓住我！"
白璃刚要伸手，却见淡墨的剑突然转向，直取她手腕。她惊得松开藤蔓，整个人摔进雾里。后背撞在岩石上，疼得她倒抽冷气，却听见淡墨的声音："茶雨桐，带她去疗伤。"
"是，师父。"
茶雨桐的声音里带着笑，白璃这才看清她的脸——哪里还有半分柔弱？她的眼尾泛着红，却藏着得意，腕间的红绳在雾里晃了晃，像根勒在白璃脖子上的绳。
"阿璃师妹，你说师父会不会信我？"茶雨桐蹲在她身边，指尖戳了戳她的伤口，"毕竟...你总爱往他药里加乱七八糟的东西。"她的声音突然冷下来，"他昨夜还在问我，你最近是不是总做噩梦。"
白璃的呼吸一滞。她想起昨夜自己在药庐翻《青岚志》，淡墨端着蜜菊茶进来时，确实盯着她发愣，问她"可是又梦见什么了"。
"茶雨桐，你..."
"嘘。"茶雨桐突然捂住她的嘴，"你听，是琉璃师姐来了。"
琉璃的声音从雾里传来，带着几分急切："阿璃？阿璃你在哪？"她的剑穗扫过白璃的脸，"茶雨桐，你在这做什么？"
"我...我看见阿璃掉下去了。"茶雨桐松开手，"我正要带她去疗伤。"
琉璃蹲下来，替白璃擦去脸上的血："疼吗？我带你去药庐。"她的目光扫过茶雨桐，"茶雨桐师妹，你手腕上的红绳...是淡墨真人送的？"
茶雨桐的手指在红绳上绞出红痕："是...是师父说，红绳能辟邪。"
"哦？"琉璃挑眉，"我怎么记得，淡墨真人的红绳，是前日才给阿璃师妹编的？"
白璃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淡墨昨夜坐在榻前，将红绳系在她腕间时说的话："这红绳是我用青岚山庄的线编的，能护你周全。"
"我...我..."茶雨桐的脸瞬间煞白。
"罢了。"琉璃站起身，"先带阿璃去疗伤吧。"
药庐里，白璃趴在软榻上，望着淡墨为她涂药的动作。他的指尖很稳，却比往日轻了许多，像怕碰碎什么。
"疼吗？"他轻声问。
白璃摇头，目光落在他腕间的红绳上——那是她亲手编的，用的是前世在实验室拆的红线，说"要系到我们都老了"。
"师父。"她突然开口，"茶雨桐姐姐的红绳...是你送的？"
淡墨的手顿住。他垂眸看她，眼尾泛红："是。"
"为何？"
"她...她说羡慕你。"淡墨的声音低得像叹息，"她说你总爱缠着我，她也想..."
"她撒谎。"白璃打断他，"她的红绳是系统送的。"她掀开被子，露出腕间的玉镯，"我昨日在藏经阁翻到《玄霄志》，里面说'异世之人持信物，可见天地法则'。茶雨桐的红绳，是系统绑定的任务道具。"
淡墨的瞳孔骤缩。他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阿璃，你...你是异世之人？"
白璃摇头："我不是。但茶雨桐是。"她想起昨夜系统提示音："宿主茶雨桐，任务一：破坏青岚血脉与淡墨的羁绊，奖励：回到现代。"
"系统？"淡墨皱眉，"这是什么？"
"是...另一种规则。"白璃望着他，"就像你说的'无情道'，是你们这里的规则。"
淡墨沉默片刻，突然将她搂进怀里："阿璃，对不起。"
"为何道歉？"白璃埋在他颈窝，"是我没告诉你，我前世在实验室，也见过类似系统的东西。"
淡墨的手指在她发顶微微发颤："我昨日在药庐，看见茶雨桐的红绳泛红光。我以为是...是她娘留下的遗物。"他的声音哽住，"是我错了，是我该多留心的。"
白璃抬头，见他眼尾泛红，像极了昨夜噩梦里被黑焰吞没的模样。她踮脚吻了吻他的唇角："师父，我们不会再被骗了，好不好？"
淡墨笑着点头："好。"
窗外传来脚步声。琉璃站在竹门口，月白道袍沾着雾水，手里提着药篓："阿璃，我熬了止咳药，你喝些。"她的目光扫过淡墨怀里的白璃，"师父也在啊。"
"是。"淡墨应了声，将白璃往怀里拢了拢，"阿璃喝药，我去看看茶雨桐。"
"师父。"白璃拉住他的衣袖，"茶雨桐她..."
"我知道。"淡墨摸了摸她的头，"我去问清楚。"
他转身离去时，白璃看见他腕间的红绳被雾水浸得发暗。她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系统提示音："宿主茶雨桐，任务进度：30%。请尽快推动淡墨与白璃反目。"
而另一边，茶雨桐正跪在系统空间里，面前的光屏显示着"任务失败：淡墨未与白璃反目"。她咬着唇，指尖掐进掌心："系统，有没有别的办法？"
"宿主可选择'强制触发'。"系统的声音机械，"输入目标姓名：白璃。"
茶雨桐抬头，望着光屏里的白璃画像，突然笑了："好。"
她走出系统空间，回到药庐。白璃正端着药碗喝药，见她进来，笑着招了招手："茶雨桐姐姐，来尝尝琉璃师姐熬的药。"
茶雨桐的笑容僵在脸上。她想起系统提示："强制触发任务：让白璃误以为淡墨与你有私情。"她的指尖颤抖，突然将药碗打翻："阿璃师妹，我不是故意的！"
药汁溅在白璃月白的裙角，像朵绽开的红梅。淡墨闻声赶来，看见这一幕，脸色骤沉："茶雨桐，你在做什么？"
"师父..."茶雨桐哭着跪下来，"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昨日梦见我娘，她说我若想留在这世界，便要...便要毁了阿璃师妹。我...我也不想的..."
淡墨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他望着白璃裙角的药渍，又看向茶雨桐泛红的眼尾，喉结动了动："阿璃，你...你信我吗？"
白璃望着他眼底的挣扎，突然想起前世在实验室，他被导师冤枉时，也是这样望着她，说"你信我吗"。她点了点头："信。"
淡墨的手指微微发颤。他将白璃护在身后，看向茶雨桐："你究竟想做什么？"
茶雨桐哭着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只是想留在这世界..."
"够了。"淡墨打断她，"去戒律堂领罚。"
茶雨桐的笑声凄厉："罚？我娘当年也被罚去寒潭，结果呢？她死了！"她的目光扫过白璃，"阿璃师妹，你会和我娘一样的！"
淡墨的剑出鞘，剑气裹着寒意直逼茶雨桐咽喉："再胡说，我废了你的修为。"
茶雨桐吓得后退两步，撞在药架上。药罐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白璃望着这一幕，突然觉得胃里翻涌——她想起系统提示："下一阶段任务：让淡墨亲手伤害白璃。"
而淡墨的剑，还悬在茶雨桐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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