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穿过实验室的百叶窗，在白璃的实验台上投下斑驳的金斑。她盯着显微镜里的细胞切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玉镯——那是半块碎玉，边缘刻着"墨守白心"，如今已被人用红绳重新编过，绳结松松垮垮，却总也散不开。
"阿月。"
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几分风尘仆仆的暖意。白璃抬头，见淡墨倚在门框上，玄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腕间还沾着古漆的香气。他手里提着个竹编食盒，盒盖掀开时，桂花香混着蜜甜涌出来："今早路过老巷子，见王阿婆晒了新桂花，给你蒸了桂花糕。"
白璃的眼睛立刻弯成月牙。她起身接过食盒，指尖触到他掌心的温度——那温度和前世在实验室替她捂手时一模一样，带着常年握笔的薄茧，却暖得像团火。
"你怎么来了？"她扒拉着食盒里的桂花糕，"不是说今天要修复那方青铜镜？"
"修好了。"淡墨在她身旁坐下，从裤袋里摸出块软布，轻轻擦着她实验台上的试剂瓶，"镜背的云雷纹我照着《西清古鉴》描了三遍，应该没问题了。"他的目光扫过她发间的银杏叶——那是他方才在银杏林捡的，"实验室的银杏叶落得这样早？"
"嗯。"白璃咬了口桂花糕，甜香在舌尖绽开，"昨天下了场秋雨，叶子就全掉了。我早上来上班，看见满地金黄，像...像前世在寒潭边的银杏林。"
淡墨的手顿了顿。他望着她眼底的怀念，突然想起三日前在博物馆，她站在明代银杏木家具前，指尖轻轻抚过纹路的模样："阿月，你说那木头里藏着光阴。"
"是啊。"白璃望着窗外的银杏树，"前世在寒潭，我和师父总爱坐在银杏树下喝茶。他说银杏叶像小扇子，扇走了夏天的热，扇来了秋天的凉。"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腕间的玉镯，"后来我才知道，那把'小扇子'，是他亲手为我雕的。"
淡墨的喉结滚动着。他从袖中摸出块红绳——正是她前世编的"墨守白心"，绳结有些旧了，却洗得干干净净："我在修复那面青铜镜时，发现镜钮里卡着片银杏叶。"他将叶子递给白璃，"你瞧，叶脉的纹路和你发间这片，像不像？"
白璃接过叶子。那是片完整的银杏叶，边缘泛着金红，叶脉里还凝着半滴树脂，像颗凝固的琥珀。她将叶子贴在心口，突然想起前世在寒潭底，师父用银杏叶给她包扎伤口的模样："阿月，这叶子能止血，你收着。"
"阿墨。"她抬头看他，眼尾泛着红，"你怎么...总记得这些？"
"因为..."淡墨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这些事，都是我和阿月一起经历的。"
实验室的广播突然响起，提醒今日加班的同事去领中秋福利。白璃这才想起，今日是中秋前一日，办公室里早堆起了礼盒。她望着淡墨手里的食盒，突然笑了："你该不会...是为了给我送月饼，才特意绕到老巷子买桂花糕的吧？"
淡墨耳尖微红，低头用软布擦着试剂瓶："王阿婆说，桂花糕配月饼，甜而不腻。"
"骗子。"白璃戳了戳他的胸口，"你根本不知道王阿婆卖桂花糕。"
"我..."淡墨抬头，眼底的光比秋阳还亮，"我问了保安大叔。"
白璃"噗嗤"笑出声。她想起前世在实验室，淡墨总说"我不懂这些俗事"，如今却为了她，蹲在保安室门口问东问西。她踮脚吻了吻他的唇角："阿墨，你这样...真像个小老头。"
"那阿月愿意陪我这个老头脑吗？"淡墨握住她的手，将那片银杏叶和玉镯一起串进红绳里，"我昨日去银匠铺打了新绳结，说...要系到我们白头。"
白璃望着腕间重新系好的红绳，突然想起系统提示音："任务完成：成功修复情感羁绊，稳固时空链接。"可此刻她才明白，所谓"任务"，不过是命运的幌子——真正珍贵的，是眼前人眼底的温柔，是银杏叶里的光阴，是桂花香里的甜，是两个鲜活的灵魂，在岁月里互相治愈，把平凡的日子，过成了诗。
"阿墨。"她轻声道，"我们去银杏林捡叶子吧？我想...把我们的故事，都夹在书里。"
"好。"淡墨站起身，替她披上外套，"我背你。"
两人沿着银杏道往林子里走。淡墨的脚步很稳，白璃的头靠在他颈窝，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古漆香，混着桂花香的甜。她捡起一片银杏叶，放在淡墨的手心里："你看，这片叶子的纹路，像不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给我编的红绳？"
淡墨望着掌心的银杏叶，突然笑了："像。"他从口袋里摸出个皮质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上面贴着他们前世在寒潭的合影——那时他穿着玄色道袍，她穿着月白裙，身后是漫天红梅。
"阿月。"他指着照片里的自己，"那时候我总觉得，护着你是我该做的。可现在我才明白...能护着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白璃望着照片里的自己，又望向身边的淡墨。风卷起银杏叶，在两人头顶盘旋，像下了场金色的雨。她踮脚吻了吻他的唇角："阿墨，未来还很长，我们一起...慢慢走。"
"好。"淡墨将她搂得更紧，"慢慢走。"
银杏林的尽头，夕阳正缓缓落下。两人的影子叠在满地金黄里，像幅被岁月浸过的画——画里有银杏叶，有桂花糕，有红绳，还有两个紧紧相拥的人，正说着"慢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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