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白炽灯在凌晨三点依然亮得刺眼。白璃蹲在操作台前,指尖捏着棉签蘸了生理盐水,轻轻擦拭淡墨手背上的灼痕——那是刚才蓝桉菌丝窜出来时,他用玄铁剑劈开菌丝留下的。他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白,腕间的红绳被腐蚀得发黑,绳结松松垮垮垂在腕骨上,像根没了魂的草。
"阿月。"
淡墨的声音哑得像浸了沙。他靠在转椅上,闭着眼缓神,玄色衬衫的领口敞着,露出锁骨处一片淡蓝的印记——那是蓝桉毒素渗透的痕迹。白璃望着他眼尾的细纹里还沾着实验室的灰尘,突然想起前世在寒潭,他为了给她采蓝桉叶,被毒蛇咬伤时,也是这样蜷在石缝里,说"阿月,别怕"。
"还疼吗?"她把棉签扔进医疗垃圾桶,转身去倒温水。玻璃杯磕在托盘上的轻响里,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不疼。"淡墨睁开眼,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杯子上,"阿月,你手在抖。"
白璃这才发现自己的指尖冰凉。她把杯子塞进他手里,转身时撞翻了桌上的试管架。玻璃器皿碎裂的声响里,她听见系统提示音炸响:"警告:蓝桉毒素已侵入宿主血液循环,建议立即进行血液置换。"
"阿月?"淡墨撑着椅子站起来,踉跄两步扶住桌角,"怎么了?"
"没事。"白璃弯腰捡碎片,发间的珍珠簪子磕在桌角,"我去拿解毒剂。"
"不用。"淡墨抓住她的手腕,指腹蹭过她腕间的红绳,"我有办法。"
白璃抬头,见他从抽屉里摸出个檀木匣。匣盖打开时,飘出股清苦的香气——是前世她在玄霄宗药庐见过的"龙涎草"。他取出半株干草,放在研钵里研磨,碎叶混着唾沫在他掌心揉成墨绿的团:"当年我师父用这个,解过玄霄宗的蛇毒。"
"可这是蓝桉毒。"白璃按住他的手,"和蛇毒不一样。"
"但毒素都是毒。"淡墨抬头看她,眼底的青黑更重了,"阿月,你信我吗?"
白璃的心脏像被人攥住。她想起前世在实验室,他为了给她试新药,主动被注射实验药剂时,也是这样看着她:"阿月,信我。"
她松开手。淡墨将草团敷在她手背上,凉丝丝的触感透过皮肤渗进来:"当年你说,蓝桉叶的毒素会顺着血脉走,要解的话...得找到和它同源的东西。"
白璃的呼吸一滞。她想起前世最后时刻,她在实验记录里写的最后一行字:"蓝桉毒与魔界能量同源,疑与前世青岚秘术有关。"原来他一直记得。
"阿墨。"她轻声道,"你后颈的胎记..."
"嗯?"淡墨低头看她。
"前世在寒潭,你后颈有块淡蓝的胎记,形状像片蓝桉叶。"白璃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后颈,"我当时以为是胎记,后来才知道...是青岚秘术的印记。"
淡墨的身体猛地一震。他摸向后颈,那里确实有块淡蓝的印记,平时被头发遮住,此刻却泛着幽光——和蓝桉毒素的颜色,分毫不差。
"阿月..."他的声音发颤,"你...你早就知道?"
"我不知道。"白璃摇头,"我只是...想起前世在药庐,你师父说过,青岚秘术的印记,能引动天地间的同源之力。"
淡墨的瞳孔骤缩。他突然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后颈的印记上:"那...这毒素..."
"可能和你的秘术印记有关。"白璃望着他眼底的慌乱,突然笑了,"阿墨,别怕。我们一起想办法。"
淡墨的手指微微发颤。他将她拉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阿月,我总觉得...这些事不是巧合。"
"我知道。"白璃靠在他颈窝,闻着他身上熟悉的药香,混着龙涎草的清苦,"可不管是不是巧合,我们都一起扛。"
实验室的挂钟敲响四点。白璃望着窗外的晨雾,突然想起前世在寒潭,她和淡墨蹲在潭边看日出,他说:"阿月,以后我们老了,也要一起看日出。"
"阿墨。"她轻声道,"等解了毒,我们去寒潭看看吧?"
"好。"淡墨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等你身子好了,我们去看。"
他的掌心还敷着龙涎草,温温热热的,像团不会熄灭的火。白璃望着他眼底的温柔,突然觉得,所谓"活在当下",大抵就是这样——有毒的菌丝,有愈合的草团,有身边人的温度,还有,一起面对的,每一个未知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