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的春雨敲打着青瓦,白璃站在桃溪居的廊下,望着院角的桃树。
淡墨从屋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两杯热茶,玄色道袍已换成了青色长衫,头发用玉簪松松绾着,倒像个寻常的书生。他将茶盏递给她:"阿月,尝尝这碧螺春,阿昭姨说今年的茶叶特别香。"
白璃接过茶盏,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雨丝斜斜飘进来,落在她发间的并蒂莲花簪上,那是用母蛊的壳雕成的,如今已泛着温润的白光。
"阿墨,你说...我们真的能在这里安稳住下么?"她抿了口茶,清香在唇齿间弥漫。
淡墨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为什么不能?"他望着院中茶雨瑶忙碌的身影,"我们有阿昭姨,有小瑶,有这满院的桃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茶雨瑶确实在忙碌。
她在药圃里侍弄着新种的草药,银铃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这些日子,她的医术精进许多,不仅能辨识百草,还能配制各种药膏药丸。阿昭说,她将来能成为江南最好的女医。
"阿姊!"茶雨瑶摘了把薄荷走来,"我新配了薄荷膏,治蚊虫叮咬特别有效。"她将小瓷罐递给白璃,"你试试。"
白璃打开盖子,清凉的薄荷香扑面而来。她涂抹在手腕上,凉丝丝的很舒服:"不错,小瑶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那是自然。"茶雨瑶得意地扬起下巴,"蝶神残魂教了我好多医术,我都记在心里呢。"
淡墨在一旁看着,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自从星陨的事情了结,茶雨瑶就像换了个人,不再阴郁,不再惶恐,眼里总是闪着希望的光。
午后的阳光透过桃叶洒在廊下,阿昭坐在竹椅上编竹篮。
她的手指灵活地在竹篾间穿梭,很快就编好了个小篮子:"白姑娘,这个给你装首饰。"她将篮子递给白璃,"你那些珠钗什么的,都该好好收着。"
白璃接过篮子,里面还垫着柔软的绸缎。她望着阿昭满是皱纹的手,忽然问:"阿昭姨,您就没有想过...找个老伴儿?"
阿昭的手顿了顿,随即笑了:"我这把年纪,还找什么老伴儿?能守着你们三个,看着小瑶长大,看着你们平平安安,就知足了。"
"可是..."白璃犹豫了一下,"您一个人..."
"不孤单。"阿昭摇摇头,"茶茶小时候总缠着我讲故事,现在你们来了,比那时候还热闹。"她望着院中的桃树,"而且...我总觉得,茶茶还在某处看着我们呢。"
白璃心头一暖。她知道,阿昭是在想念茶茶。那个三百年前就逝去的少女,用自己的方式,永远活在她们心里。
这日傍晚,淡墨在院中练剑。
他的剑法已不复从前的凌厉,多了几分从容和优雅。每一招每一式都像在跳舞,剑尖划出的弧线优美得像诗句。白璃坐在廊下看着,忽然喊:"阿墨,歇会儿吧。"
淡墨收剑,走到她身边坐下:"在看什么?"
"看你练剑。"白璃靠在他肩头,"以前总觉得你的剑法冷冰冰的,现在...觉得很美。"
"是么?"淡墨轻笑,"大概是心里有了牵挂,连剑法都变得温柔了。"
白璃抬头看他,月光下他的轮廓柔和得像幅画。她忽然明白,所谓"双生魂"的力量,不仅仅是战斗时的默契,更是能让彼此变得更好。
入秋时,桃树上结满了桃子。
粉白的小果子挂在枝头,像串串铃铛。茶雨瑶摘了满满一篮子,兴奋地喊:"阿姊!可以做桃酱了!"
白璃和淡墨都笑了。这几个月,茶雨瑶已经学会了做各种江南点心,桃酱、桂花糕、糖藕...样样精通。
厨房里飘着甜腻的桃香,茶雨瑶在灶台前忙得满头大汗,白璃在旁边帮忙搅拌,淡墨则负责劈柴烧火。三人配合默契,像一家人般自然。
"好了!"茶雨瑶将熬好的桃酱装进坛子里,"可以放一年呢!等冬天就能吃了。"
"好。"白璃笑着点头,"到时候我们做桃酱糖藕,肯定很好吃。"
淡墨望着她们忙碌的身影,心里充满了满足。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平淡、温馨,有个爱他的女子,有个需要他守护的家。
深冬的雪来得格外早。
鹅毛般的大雪从天空飘落,很快就把桃溪居盖成了雪白的世界。白璃站在窗前,看着院中的桃树被积雪压弯了枝桠,忽然说:"阿墨,我们去堆雪人吧。"
"好。"淡墨披上外衣,"小瑶也想去。"
茶雨瑶听见了,立刻从屋里跑出来,手里拿着胡萝卜和围巾:"我要给雪人做鼻子!"
三人在院中堆了个大大的雪人,茶雨瑶给它安上胡萝卜鼻子,淡墨给它围上围巾,白璃则用石子给它画了眼睛和嘴巴。雪人憨态可掬地站在雪地里,像在守护着这个家。
"我们给它取名'团团圆圆'吧。"白璃笑着说。
"好。"淡墨点头,"团团圆圆,永远不分开。"
除夕夜,桃溪居里灯火通明。
阿昭煮了年夜饭,有鱼有肉有青菜,满满一桌子。茶雨瑶做了年糕,白璃包了饺子,淡墨则贴了春联。
"来,干杯!"四人举杯相庆,"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白璃望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充满了感激。感激茶茶的保护,感激淡墨的陪伴,感激阿昭的关爱,感激茶雨瑶的信任。她们四个,像是命中注定要相遇,要相守。
"阿月。"淡墨握住她的手,"明年,我们种些桂花树吧?"
"好。"白璃点头,"让整个院子都飘着桂花香。"
"然后..."淡墨的眼神温柔似水,"我们办场婚礼。"
白璃的脸红了:"好。"
窗外雪花纷飞,屋内温暖如春。这大概就是他们想要的幸福——简单、纯粹,有个家,有个人,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