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春雨细如牛毛。
小柱子背着行囊,站在松江府的码头边,望着眼前的青石板路蜿蜒伸向远方。行囊里装着茶灵茶苗的种子、淡墨的《茶会仪轨》、茶雨瑶的"灵芽酥"配方,还有白璃的临别赠言:"用心,比什么都重要。"
"小柱子兄弟!"岸边传来熟悉的呼唤。
周茶农带着几个茶农,撑着伞迎上来。他们的脸上写满期待,像等来了久别的亲人。
"可算把你盼来了!"周茶农拍着小柱子的肩膀,"茶农们都等着呢,说要看看长安来的'茶灵传人'!"
松江的茶山比长安的更青翠,云雾缭绕间,茶垄像绿色的绸带铺展在山坡上。小柱子跟着周茶农来到茶园,几十个茶农已经在等候,有老有少,眼里都闪着好奇的光。
"这位就是小柱子师傅?"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茶农拄着拐杖,"我爹当年也炒过雪芽,听说长安来了位懂茶灵的师傅,非要来看看。"
小柱子有些紧张,拱手道:"不敢当师傅,我就是来跟大家学习交流的。"
"学习?"老茶农笑了,"我们这些老骨头,炒了一辈子茶,还能有什么可学的?倒是你,带着长安的本事来,可得好好教教我们!"
第一堂课,小柱子教的是"识茶"。
他拿出茶灵茶苗的种子:"这不是普通的茶种,是千年贡茶'雪水云芽'的原种。它的叶子更嫩,香气更清,炒茶的火候也要更讲究。"
茶农们围着种子仔细看,有人用手捻了捻:"这芽头比我们的茶种肥嫩,难怪是贡茶。"
"但好种子也要会种。"小柱子说,"种植的间距、浇水的时机、施肥的配比,都会影响茶叶的品质。"
他拿出淡墨画的种植图:"每株茶树之间要留三尺距离,太密了通风不好,太稀了浪费土地。浇水要在清晨,避开正午的太阳..."
老茶农听得很认真,不时点头:"有理,有理。我们以前都是凭经验,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学问。"
第二堂课是"炒茶"。
小柱子在茶厂的炒锅前,演示"雪水云芽"的炒制工艺。
"锅温要控制在160度,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他一边说,一边将茶叶投入锅中,"看,茶叶在锅里跳舞,这是'杀青'的关键。"
茶农们看得目不转睛。有个年轻茶农忍不住上前:"让我试试?"
小柱子让给他,手把手指导:"手腕要灵活,翻炒要均匀,不能让茶叶粘锅..."
年轻人的手有些抖,茶叶炒得有些焦边。
"别急。"小柱子安慰他,"我第一次炒茶时,整锅都糊了。炒茶要心静,急不得。"
然而,真正的挑战在第三天。
几个老茶农聚在一起,脸色严肃。
"小柱子师傅,"为首的老茶农开口,"我们听说,你是茶灵选中的传承人?"
小柱子点头:"是的,茶灵选了我。"
"那茶灵能保佑我们的茶园吗?"老茶农眼中带着期盼,"这几年虫灾、旱灾不断,茶园的收成越来越差。"
小柱子犹豫了一下:"茶灵不是神仙,不能呼风唤雨。但它教会我们尊重自然,顺应茶性。"
"那有什么用?"另一个茶农抱怨,"我们需要的不是道理,是实实在在的解决办法!"
晚上,小柱子坐在茶厂宿舍里,心里很沉重。
茶灵的声音适时响起:"真正的传承,不是给出答案,是教会他们寻找答案的方法。"
"可是他们不相信我。"小柱子沮丧地说。
"那就用事实说话。"茶灵的声音温和却坚定,"去看看茶园,用你的知识帮他们解决问题。"
第二天,小柱子带着几个年轻茶农去了茶园。
他仔细检查了茶树的生长情况,发现问题所在:"这里的土壤酸性太强,不适合茶树生长。而且排水不畅,容易积涝。"
"那怎么办?"年轻茶农问。
"改良土壤,修建排水沟。"小柱子说,"用石灰中和酸性,挖沟渠排除积水。还要选抗病虫害的茶种。"
接下来的半个月,小柱子带着茶农们改良土壤、修建水渠、选育新种。他的手被石灰烧得起泡,被铁锹磨出厚茧,却笑得比谁都开心。
茶园的变化很明显。
改良后的土壤更适合茶树生长,茶叶的叶片更绿更嫩。新选的茶种抗病虫害能力强,产量提高了三成。
老茶农们看在眼里,喜在心头。那个曾经质疑他的老茶农,现在见了小柱子就笑:"小师傅,你真是我们的福星!"
更深层的挑战来自茶商。
松江的茶商们听说小柱子带来了长安的炒茶技艺,纷纷前来洽谈合作。
"小师傅,你的茶炒得好,我们愿意出高价收购。"茶商老板说,"但你要保证产量,我们需要的量大。"
"我不能保证产量。"小柱子摇头,"茶是自然生长的,不能为了产量牺牲品质。"
"这是什么话?"茶商老板不悦,"做生意不就是要保证货源吗?"
"做生意更要保证品质。"小柱子坚持,"如果为了产量降低品质,那就是欺骗消费者。"
这件事在茶商中引起了议论。
有的茶商赞赏小柱子的坚持,有的则觉得他不懂生意经。
茶灵的声音响起:"真正的茶商,不仅要会卖茶,更要懂茶。品质是茶的生命,不能妥协。"
半年后,松江的茶园焕然一新。
茶叶的品质大幅提升,虽然产量没有以前高,但价格翻了一倍还多。茶农们的收入增加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老茶农们凑钱给小柱子做了块匾:"茶灵传人,功德无量。"
小柱子却摆手:"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大家的努力。"
除夕前,小柱子准备回长安。
茶农们夹道相送,手里捧着刚炒好的新茶。
"小师傅,明年还来吗?"老茶农问。
"会来的。"小柱子点头,"茶脉的传承,不能断。"
他望着眼前的茶山,想起茶灵的话:"传承不是一个人的事,是一代又一代人的事。"
回到长安,小柱子带回了好消息。
"松江的茶园改良成功了!"他在茶会上宣布,"产量虽然减少了,但品质提升了,茶农的收入反而增加了。"
茶客们纷纷称赞:"这才是真正的传承,不只是技艺,更是让茶农过上好日子。"
白璃和淡墨相视而笑。
"小柱子长大了。"白璃说。
"他不仅学会了技艺,更学会了担当。"淡墨点头,"这才是传承的真正意义。"
茶灵茶苗在长安的后园长得更加茂盛,绿光透过叶片,照亮了整个茶铺。
它见证了一个传承人的成长,见证了一段跨越千里的茶缘,也见证了一个古老技艺在新时代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