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媚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不是预想中杨一叹那双鎏金天眼，而是百目妖君那张妖异俊美的脸。
他正支着下巴坐在榻边，金瞳在昏暗室内明明灭灭，像星子洒落深潭。
“你...”她猛地撑起身子，锦被滑落时露出缠满绷带的肩膀，“怎么来一气盟了？”
百目妖君伸手扶住她后背，另一只手递来青玉茶盏。
茶汤里浮着两片朱红色花瓣，是她最爱的心莲。
“我不来，”他声音凉得像山涧水，“怎知你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灵媚就着他的手抿了口茶，眼尾余光扫过窗外，天色已暗，不知昏迷了多久。
她故意用杯沿碰了碰他指尖：“这里可是一气盟总部哦？”
“那又如何？”百目妖君忽然俯身，眼睛流转金光，发梢垂落时扫过她手背，“王权弘业能奈我何？”
灵媚这才想起什么似的眨眨眼，是了，百目妖君体内有她从九惑身上硬剜下来的妖丹，那妖丹沾着她的灵息，对道盟法宝天然免疫。正走神间，忽然被冰凉的指尖捏住下巴。
“灵媚。”百目妖君难得连名带姓唤她，瞳孔里都跳动着怒意。
“说什么等你回来跟我成亲，你是不是没打算回来?”
“或者我接回来是具尸体，哦不，或许连尸体都没有，我是不是得请大巫给你们配冥婚?！”
灵媚突然直起腰，雪白绷带立刻洇出点点鲜红，她却浑不在意地伸手环住百目妖君脖颈，珊瑚链子哗啦作响：
“你别生气了，我不会死的。”
她放软了调子，额头抵着他眉心。
“而且我很想你。”
“少来这套。”
他冷哼，手却诚实地托住她后脑以免牵动伤口。
“你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连身份都是骗他的。
灵媚突然凑近他耳畔。温热的呼吸拂过耳鳍时，百目妖君的眼睛都眯成了细线。
“这次是真的。”她声音轻得像羽毛扫过，“看见你...伤都不疼了。”
二十年后的杨一叹和张正难过，百目妖君又何尝不难过?
以自己的性子，她根本没告诉百目妖君要出圈，灵媚想象不到他是以什么心情来将自己的神识一片一片拼起来。
又是以什么心情用妖力养自己的神识，他不知道灵族不死不灭，他或许怀着她根本不会再次醒来的心情，一年又一年的用妖力养着自己的神识。
这个念头像一根细小的针，猝不及防扎进心口最柔软的地方。
一滴泪砸在锦被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百目妖君低头看去，只见灵媚咬着下唇，泪水正无声地顺着脸颊滚落，在雪白的绷带上留下透明的水痕。
“疼?”
他声音罕见地有些慌。
灵媚摇摇头，却把脸更深地埋进他衣袖里。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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