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茂宪纪回到了你们一起住的房子里。
他失魂落魄地躺在床上,嗅着床上残余的你的味道。
哥哥。
他想起那天你为了逃离他的禁锢,企图喊醒他的良知。你掉着眼泪往后退,止不住地抖着,他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
他一直让你过地很安稳。
下意识的心疼之外,还有一丝扭曲。
他想要你。
你的身影在天花板慢慢浮现,他有点控制不住地发热起来。一浪一浪的,他觉得自己似乎坠入了不得不解开的迷雾里。
加茂宪纪开始寻求走出迷宫的地图。
凛。
空荡的房间中,被褥如波浪起伏。加茂宪纪觉得自己可耻,但他现在不得不屈服于自己。
他需要你。
谁凌乱的发,谁失焦的眼。
房间中的气压重得可怕,他意识到自己即将脱离这荒谬的牢笼。
“哈…”
被褥平息。
我究竟在做什么?
加茂宪纪一手掩住额头,他闭上眼回望着自己这么些天以来的所作所为,他觉得自己变得好陌生。
你不在的日子里,他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
…
狗卷棘像个会魔法的术师,他会做很多种味道的饭团。此刻他正在小小的橱台上思考着下一个饭团的配料。
你喜欢他在宿舍里放松的样子。
他在家里从不遮掩住自己的脸,甚至会露出白皙的锁骨。你听着他打着鸡蛋的搅动声,突然想逗逗他。
一双手从背后揽住了狗卷棘的腰。
你感觉到他身体突然的僵直。
“我好无聊哦棘。”你的手慢慢圈紧他,他绷着腰间的肌肉,嘴上“木鱼花木鱼花”个不停却腾不出手来制止你。
你过分地走向别处。
他好烫。
“棘不喜欢吗?”你故意朝着他已经红透的耳朵吹气,“不喜欢干嘛不用咒言拦我。”
嘻嘻。
好恶劣。
狗卷棘猛地放下手里的打蛋器,转过身来隔着布料按住了你的手。
像个熟透了的番茄。
你眼神迷离地接近他,靠近他黑色的咒纹。
但仅仅是无限接近。
“亲亲。”你微笑着向他讨要。
趁他为你的主动而失神,你加快了圈动。
狗卷棘慌张地不知道该先亲你还是先抓紧你的手。他终于想起来你说的话。
“停下来。”
你得意地被他的咒言控制住了。
“好厉害哦棘。”樱桃般的小嘴还在说个不停,“我被你控制了诶。”
他简直不敢看你的眼睛,噼里啪啦地敲起了字。
“昨天不是才有过嘛…”
“棘在说什么呀?”你天真的笑脸欠揍极了,“有什么?”
他又羞又着急,满嘴的饭团语不停。
你假装听不懂他的意思,还在一个劲地问。
“棘怎么脸红成这样啦?”
好喜欢哦。
看着眼前的少年,你忽然涌动起异样的情感。
“想爱护凛。”正在为自己的杰作洋洋得意的你瞥见屏幕上的字,不知不觉竟然脸红起来。
狗卷棘偷偷看着你,像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他选择紧紧地抱住你,落下一个吻。
情事不是表达爱意的唯一方式哦,凛。
角落里,一座冰山悄悄地融化了一角,兔子的耳朵微微地抖动起来。
…
狗卷棘牵着你,逛了很多很多的地方。
可以钓鱼的湖边,可以野餐的森林,贩卖招牌华夫饼的甜品店,街边小店里一起挑选好看的小格裙。
补上了缺了一边的耳洞,尝试过烫出卷卷齐肩的发型。
你好像不知疲倦的孩童,跟着他开心地探寻着世界美好的每一处。
游乐园里的摩天轮,你们在最高处亲吻,再次许下永恒的约定。
夜晚你们相偎依,挤在小小的沙发上看着恐怖电影,他恶作剧地埋伏着吓你,你惊叫一声扑进他温暖的怀里。
幸福是青苹果味的。
你这么想着,彻底沉没在他紫瞳里。
…
“想要。”
你用手指轻轻推了推你以为熟睡了的他。
已经很晚了,但你兴奋得睡不着。
他当然没睡,开始用屏幕和你交流起来。
“凛。”
“嗯?”
“你愿意和我做这样的事情吗?”
“当然哦。”
“是因为什么呢?”
你想了想,还是不愿意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来。你在加茂那里说了太多次,你觉得爱像一种诅咒,像打开对方的一种密钥,说了会万劫不复。你不再是因为无谓的讨好和自我保护展现出空白的一面,你不敢承认和他在一起做任何事情是因为爱。
你怕他觉得你的爱廉价。
“因为棘很好。”
你想不出能代替“我爱你”的答案。
他的瞳孔在夜里幽幽地映着暗色的光。
他比夜更晦涩,无孔不入,看穿了你的顾虑。
“因为凛爱我。”
你原本像一只紧紧吸附在岩石上的八爪鱼缠住他,看了这句话,你突然凝固了。
爱。
什么是爱呢?
是幼时受家主责罚时加茂宪纪挡在你身前的小小的背影?是年少时加茂宪纪偷偷帮你倒掉为庆祝你来例假的红豆饭那决绝的动作?是高烧时加茂宪纪整夜的守护?是加茂宪纪斥责那些嚼舌根的家仆时愤怒的声音?
你爱加茂宪纪吗?他爱你吗?
哥哥。
可那些痕迹历历在目,你放不下那些遥远又痛苦的记忆,但同样,你也忘不掉加茂宪纪无数次无奈笑笑后包容你一切的样子。
你哭了。
你一直被加茂家扭曲了,他也一样。
你们本应该互相支撑着抵挡那墙院中如大山般的压迫,但你的逃离让他失控,让他嫉妒,让他伤心。
走到今天,终究是悔不了棋。
对不起,凛。
你听不见他的歉意,你厚重的壳比钻石坚硬。
你甚至听不见自己。
晚风吹得夜凉了不少,狗卷棘搂住你弯曲的背,轻轻地拍着抚触着你。
哭吧凛。
哭也是一种勇敢哦。
你终于能面对从前所有的记忆,不再沉睡于自我欺骗自我逃避的梦境。
金蝉脱壳的美与震撼在于,它挣破束缚的勇气。
在爱人的爱中,你终于融为一体。
…
抽抽噎噎的,你终于恢复了平静。
“棘…”
哼哼唧唧的。
“鲑鱼。”
“嗯?”这次你真没听明白。
一个字符一个字符跳出屏幕。
“哭出来舒服点了吗?”
“是哦,在棘身边好像病都好了呢。”
他删了又打,打了又删,你想偷偷瞟一眼屏幕,他却遮遮掩掩地不让你看。
你猜到他想问什么。
“我爱你哦棘。”听见你一字一句的告白,他不再低头执着于手机,“是因为我爱你。”
浮出别离与重逢的告白,染红了两双眼睛。
月色朦胧,月明星稀。
“做吧。”
那不再是屏幕上简单的字句。
而是准一级术式坚定而期待的话语。
这一夜的温度似乎格外灼人。
咒言推动着你描绘着自己姣好的一切,歌唱着羞怯急迫的乐曲。
“等一下…”
你还未平息,就看见他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状态,忙求他给你留一口气歇歇。见他没有停下的势头,你使劲全力朝着反方向爬去,余留他神情复杂地半跪在原处。
“回来。”
真过分真过分!
咒言再一次使你重新回到他身边,他恶作剧般朝你笑了一笑,举起他的武器进攻。
你第一次希望他不说话。
“亲我。”
“上来。”
“再来。”
你说了好多他想听的话,做了好多他想让你做的事。你后悔让他给你买来安放在角落的梳妆台,那里变成了一个摇摇欲坠雨露均沾的丰收之地。
“喊我的名字。”
“棘…”
“喊我的名字。”
“棘。”
他重复着相同的指令,却使用不均等的动作让你回应。
学坏果然只需要很短的时间。
像示弱的输家,你拍打着他青筋暴起的臂,展示出你举起的小白旗。
白毛不能正常讲话,耳朵不好使之外,有时候还装瞎。
他更卖力了。
恶劣的狗卷棘。
你撑不住仅存的一丝理智,释放出了掩藏的一切。
这一场他赢得很彻底。
你是坠入凡间的百灵鸟,站在他荆棘密布的枝头,心甘情愿为他唱着甜蜜的摇篮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