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玦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终于在第三日清晨赶到了青州。可还没到沈府,就远远看见镇子上空飘着黑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那味道像针一样,扎得他心口发疼。
“驾!”满玦夹紧马腹,速度又快了几分。离沈府越近,血腥味就越浓,路边时不时能看到倒在地上的护卫,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显然刚出事没多久。
沈府的大门敞开着,原本朱红的门板被染成了暗红色,院子里横七竖八地躺着人,有沈家的护卫,也有穿着黑衣的魔教弟子。满玦翻身下马,握着剑冲进去,剑刃划破空气,将几个还在搜刮财物的魔教弟子斩杀在地。
“沈宗主!苏夫人!”满玦大声喊着,脚步在院子里快步穿梭,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心一点点沉下去。
他冲进正厅,就看见沈宗主沈岳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黑色的剑,鲜血染红了身上的锦袍。满玦快步走过去,伸手探了探沈岳的鼻息,已经没了气。他的手顿了顿,又往内室跑,心里还存着一丝希望——苏婉夫人或许还活着。
内室的门虚掩着,满玦轻轻推开门,就看见苏婉靠在床边,脸色苍白,嘴角还带着血迹。她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暖玉,正是沈钰之前提到的那块,玉身已经被鲜血染透,却依旧透着淡淡的暖意。
“苏夫人!”满玦快步走过去,蹲在她身边,伸手想扶她,却被苏婉轻轻推开。
苏婉缓缓睁开眼,看见满玦时,眼底闪过一丝光亮,她用尽力气抓住满玦的手,声音微弱:“满……满公子,你来了……”
“夫人,您撑住,我这就带您去疗伤!”满玦的声音有些发紧,他想抱起苏婉,却被对方死死攥住。
“来不及了……”苏婉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中了魔教的毒……活不了了……”她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块碎玉,塞进满玦手里,“这是……暖玉的碎片……你交给阿钰……告诉他……别找凶手……好好活着……”
“夫人,到底是谁干的?”满玦攥着那块碎玉,指尖冰凉——这碎片的纹路,和沈钰之前给他的暖玉一模一样。
苏婉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看着满玦,眼里满是担忧:“不……不是魔教……是……是青云宗里的人……他要……要沈家的秘宝……”话还没说完,她的手就垂了下去,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满玦僵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块染血的碎玉,苏婉的话在耳边反复回响——“是青云宗里的人”“要沈家的秘宝”。他猛地想起温衍长老在议事堂时的急切,想起对方催促自己赶来青州的模样,心里瞬间凉了半截。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满玦握紧剑,转身就看见几个青云宗的弟子跑进来,为首的正是温衍长老的亲信张恒。
“满师兄!您可算来了!”张恒快步走过来,看到地上的尸体时,脸色瞬间变了,“这……这怎么回事?沈宗主和苏夫人都……”
“魔教的人已经走了?”满玦的声音冷得像冰,目光紧紧盯着张恒。
“走了,我们赶来的时候,只看到满地尸体,魔教的人早就跑了。”张恒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惋惜的神色,“满师兄,这事怕是要尽快回宗门禀报长老们,沈家和我们青云宗交好,如今遭了难,宗门不能不管。”
满玦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心里的怀疑越来越重。他攥着那块碎玉,指尖的麻意又涌了上来,连带着心口的寒意,都重了几分。他沉默了片刻,点头道:“好,我们现在就回宗门。”
回去的路上,满玦一直沉默着,张恒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着对沈家的惋惜,可满玦一句也没听进去。他脑子里反复回放着苏婉的话,还有温衍长老的举动——对方分明是故意让自己赶来青州,好错开时间,等自己到的时候,沈家已经出事了。可温衍为什么要这么做?沈家的秘宝又是什么?
快到青云宗时,满玦突然勒住马,对张恒道:“你先回宗门禀报,我去趟后山,有点事要处理。”
张恒愣了愣,随即点头:“好,满师兄尽快回来,长老们还等着您呢。”
满玦看着张恒离开的背影,眼底的冷意更浓。他调转马头,往后山的方向去——他要去看看沈钰,那个还在宗门里等着他带回平安消息的少年,该怎么告诉对方,他的爹娘已经不在了?
后山的客房里,沈钰正坐立不安。满玦走了三天,他每天都在门口等,可始终没看到对方的身影。他攥着满玦还给自己的暖玉,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阿钰!”满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沈钰心里一喜,赶紧跑过去开门。
可开门看到满玦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满玦的衣摆上沾着血迹,脸色苍白得吓人,眼底满是疲惫和悲伤,连握着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师兄……你回来了!我爹娘呢?他们没事吧?”沈钰的声音有些发颤,他抓着满玦的衣袖,期待着对方说“没事”。
满玦看着他眼里的期待,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沉默了很久,才艰难地开口:“阿钰,对不起……沈家……出事了……你爹娘……他们……”
“你说什么?”沈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摇着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能!师兄你骗我对不对?我爹娘怎么会出事?你快说啊!”
“是真的。”满玦的声音带着哽咽,他从怀里掏出那块染血的碎玉,递给沈钰,“这是你娘交给我的,她说……让你好好活着,别找凶手。”
沈钰看着那块染血的碎玉,玉身上的缠枝纹他再熟悉不过,那是母亲亲手雕的。他接过碎玉,指尖触到上面的血迹时,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了一步。
“不……不可能……”沈钰的眼泪掉了下来,他摇着头,手里的碎玉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我娘不会有事的……师兄你骗我……你一定是骗我的!”
满玦看着他崩溃的模样,心里疼得厉害。他想上前抱住沈钰,却被对方推开。沈钰蹲在地上,捡起那块碎玉,紧紧攥在手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地上,晕开小小的水渍。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早点到?”沈钰的声音带着哭腔,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怼,“如果你早点到,我爹娘是不是就不会有事了?”
满玦僵在原地,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说不出话来。他知道沈钰现在很痛苦,可他不能告诉对方,沈家出事或许和青云宗的人有关,更不能说自己被温衍算计了。他只能沉默着,看着沈钰蹲在地上哭,心里的自责和愧疚,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