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满玦快步赶回暗卫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营地里一片寂静，只有几盏灯笼挂在门口，昏黄的灯光在风中摇曳，透着几分诡异。他心里泛起一丝警惕，握紧了手里的剑，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统领！”暗卫林风从屋里跑出来，脸色慌张得发白，“不好了！我们查到的温衍长老私通死士、携带宗门毒药的证据，全不见了！”

满玦的心猛地一沉，快步冲进主屋。桌上原本放着的画像、药渣样本和张恒下山的行踪记录，此刻全没了踪影，只留下一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人匆忙扫过桌面。他转身抓住林风的手臂，指尖的麻意因急切又涌了上来，却强压着没露声色：“谁来过？你们没守着？”

“我们一直轮班守在门外！”林风急得声音发颤，“刚才就去膳堂拿了趟饭，回来就成这样了！而且……而且营外发现了两个兄弟的尸体，是被青云宗弟子的剑伤所杀！”

满玦的瞳孔骤然收缩——温衍果然早有准备！用张恒引开自己，再派人潜入暗卫营偷证据，甚至杀了暗卫嫁祸！他刚要下令让剩余暗卫隐蔽，门外就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温衍带着十几个宗门弟子走了进来，手里还举着一卷泛黄的纸，脸上是掩不住的得意。

“满玦，你可知罪？”温衍的声音洪亮，故意让周围弟子都听见，“暗卫营搜出你与魔教往来的密信，还查到你私藏沈家秘宝的线索——沈家灭门案，根本就是你和魔教勾结干的！”

满玦盯着他手里的“密信”，只扫了一眼就认出是伪造的——上面的字迹模仿他的笔锋，却写错了他与暗卫联络的暗号。他刚要反驳，温衍突然把密信扔到他脚下，厉声喝道：“你敢说这不是你的字迹？还有这两个暗卫，是不是你怕他们泄露秘密，亲手杀了？”

周围的弟子瞬间炸开了锅，有人指着满玦的剑：“满师兄的剑上还有血迹！刚才张恒师兄也不见了，会不会是被他杀了？”

满玦低头看向自己的剑——早上为救沈钰杀了张恒，剑上的血迹还没来得及擦。他刚要解释，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寒意，寒髓毒竟在这时发作了！指尖的麻意顺着经脉往上爬，连带着心口都像被冰锥扎着，让他忍不住弯下腰，咳嗽了起来。

“怎么？被我说中了，心虚得毒发了？”温衍趁机上前一步，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你的寒髓毒，是我当年给你‘温养经脉’的药里加的料。你以为暗卫统领的位置那么好坐？挡了我的路，就得死。”

满玦猛地抬头，眼里的寒意几乎要将人冻伤。可没等他发作，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师兄！满师兄！”

是沈钰的声音！

满玦心里一紧——他怎么会来这里？他不是让他在山洞里等着吗？他刚要冲出去拦，沈钰已经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脸色苍白，怀里还抱着那块染血的碎玉。可他看到的，却是满玦弯腰咳嗽、剑上带血，而温衍站在一旁，手里举着“密信”，周围弟子都用愤怒的眼神盯着满玦。

“阿钰，你怎么来了？快回去！”满玦急得想上前，却被温衍拦住。

温衍故意对着沈钰叹了口气，语气悲悯：“沈小公子，你来得正好。你可知，你爹娘就是被满玦所害？他为了沈家秘宝，和魔教勾结，还把罪名推给别人——你看这密信，就是证据！”

沈钰的目光瞬间落在满玦身上，又扫过地上的“密信”和满玦剑上的血迹。他想起早上张恒要杀自己，是满玦救了他；想起满玦说会为沈家报仇；可现在，满玦的剑上有血，温衍手里有“证据”，连暗卫都死了……他的嘴唇颤抖着，声音带着哭腔：“满师兄，他说的……是真的吗？我爹娘……真的是你杀的？”

满玦看着他眼里的恐惧和怀疑，心口的寒意更重了。他想解释，可寒毒让他连说话都费劲，只能勉强抬起手：“阿钰，不是我……是温衍伪造的……”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温衍突然从袖里掏出一把匕首，趁满玦不备，狠狠刺向自己的胳膊！鲜血瞬间流了出来，他捂着伤口后退，对着沈钰喊道：“沈小公子快躲开！满玦要杀你灭口！”

沈钰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正好撞在门框上。他看着满玦伸过来的手，看着温衍流血的胳膊，又想起爹娘的死，脑子里一片混乱。满玦的剑上有血，温衍有“证据”，甚至满玦刚才咳嗽的模样，在他眼里都变成了“心虚”——他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青云宗里的人”，难道……真的是满玦？

“你别过来！”沈钰突然举起满玦之前给他的匕首，对准了他，眼泪掉了下来，“满师兄，如果你真的杀了我爹娘……我绝不会放过你！”

满玦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像被冻住了一样。他看着沈钰眼里的恨意，比寒髓毒还要让他刺骨。他想解释，可寒毒已经蔓延到了喉咙，让他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沈钰转身跑出暗卫营，消失在夜色里。

“把他拿下！”温衍趁机下令，“反抗者，格杀勿论！”

弟子们立刻围了上来，剑刃对着满玦。满玦握紧手里的剑，胸口的寒意和心里的痛交织在一起。他不能被抓——他要找沈钰解释，要揭穿温衍的阴谋。可就在他准备突围时，余光瞥见暗卫林风偷偷对他比了个“后山”的手势，还趁乱塞给了他一张纸条。

满玦心领神会，猛地挥剑逼退面前的弟子，转身从后窗跳了出去。身后传来温衍的呼喊声，他却不敢回头，只能朝着后山的方向跑。寒毒让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脚步也越来越沉，可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沈钰，不能让他误会自己。

他跑了很久，终于在之前藏沈钰的山洞附近停了下来。掏出林风塞给他的纸条，借着月光一看，上面写着“沈小公子往青州方向去了，温衍已派人追”。满玦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沈钰灵力微弱，还带着伤，怎么可能跑得过温衍的人？

他刚要往青州方向追，胸口的寒意突然加剧，眼前一黑，竟直直地倒了下去。失去意识前，他手里还攥着那张纸条，脑子里闪过的最后一个画面，是沈钰举着匕首对准他时，眼里的那片失望和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