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叙—案件
凌晨,城市的路上已经没有人了,几盏路灯像往常一样彻夜亮着,为跑夜路的司机照着前进的路。
乡村的夜晚哪怕在熄灯后也会有某家养的鸡喜欢半夜打鸣,忽然醒来的人们出门方便,再回去继续歇息。城市的道路除了车跑路时带起的风声,再没有其他声音,安静的有些可怕。
丛也半夜被尿憋醒了,做的被人分尸的梦也被打断了,骂骂嘞嘞地走向厕所。高楼的隔音并不好,丛也提上裤子便听到有人在楼上走动,“咚咚的”声音不小,然后又是像拖东西的声音,“窣窣”好像还撞到了什么。丛也嘴里嘀咕“什么人啊,半夜还搬东西,让不让人睡了?”缩回被子里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五点半,宋姨起床帮睡在一旁还在打鼾的林叔掖了掖被子,快速洗漱完便开始准备早饭。六点钟饭香将林叔叫了起来,宋姨交代几点几点叫儿子起床几点送他上学,便收拾收拾出了门。
宋姨是超市的一个普通售货员,丈夫是个出租车司机,儿子学习中游,好在只是小学。
六点半到达超市大门的宋姨开了门,过了大约十分钟,员工开始陆续打卡上班。六点五十,十几个销售员围在一起点人准备开早会。“老孙你看看少谁。”销售组长把事儿交代了转身去查昨天的销售记录。被称呼为老孙的中年女人开始差人“哎?老林呢,你们谁看到她了?”“没啊”其他人纷纷否定。“小李你快去找留得紧急电话,老林可别睡过头了,快去”小李应声跑去找本夹子。
七点,丛也边开门边套外套,进了电梯碰上楼上上的高中生。男生穿着带白杠的标准海蓝色校服,短发略长遮住了眼睛,进电梯的时候带起风刘海飞了半边,露出了略有黑眼圈的杏目,随后又被遮住了。看来他也没睡好,丛也想,都怪那个半夜搬东西的人。下十楼的时间并不长,但中途进来的人也不少,丛也想干点什么打发时间,放下腕表抬头对上少年的目光,他点头问好,少年转了头,褐色的眸子又被遮住了。丛也感叹着现在小孩子的性格真是奇怪。
“打不通,打了好几通了,没人接”打完电话的小李呼哧着气,跑回来了。老孙皱眉头把会开完了,让吵嚷着再不回去顾客都走了的其他销售员离开了,自己去组长办公室翻电话。一阵铃声过后,接通了,出现的是男人略沙哑的嗓音“喂,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老孙简单说明了情况,她打的是林淑芬留下的紧急联系电话,听她之前说的应该是她丈夫的号码。“您妻子没来上班,电话也打不通,可以的话尽快回去看看”别书出了什么事。
林郝是林淑芬的丈夫,是个职员,几天都在公司加班,晚上也没回去,家里的事一概不知。妻子淑芬从未旷工,甚至连迟到都不曾有,算得上敬业,今一反常态,可别是出了点啥事。他匆忙保存了没完成的文件,拦了辆出租赶回家,坐在出租里双手不停冒汗,焦急的神态被司机看在了眼里。“怎么了大兄弟?出啥事儿了吗?”司机尝试缓解林郝的情绪。林郝一口否决,希望事实也如此。
头发略长的高中生在数学老师转身写板书的时候偷溜了进去,和后排的几个哥们打了招呼。数学老师是个年纪大的男老师,耳朵背得厉害,转身后班级便炸开了。“哎哎哎,排位开了,哎,来不来?”“来来来”一小圈人掏手机打起游戏。前排男生转身压着声音问迟到的高中生“林湫,要到钱没?”林湫微微点头,和前排的王科一起笑了。“你妈没阻止你?”王科怀疑道。“没拦得住我”要知道,那玩意花了他不少时间,现在黑眼圈还顶着呢。
林郝几乎是冲进单元门的,跑了几层楼才想起有电梯,电梯到十一楼开了门,他看到妻子进了电梯,他颤抖着把钥匙塞进了钥匙孔,顺时针转动死活打不开,几乎是疯狂地拍着门,希望妻子能听到,他终于开了门,他看到妻子做好了早饭把儿子叫了起来,他看到妻子骑着电动去上班了,他看到……不,他什么也没看到。
原本明媚的晴天忽然阴了,他因为跑的太快鼻腔里灌着的血腥味一直散不开。呼吸渐渐平缓,家里每个房间每个角落都找了一遍,林郝脸上粘了灰,他必须得承认了,没有任何人在家!
林淑芬到底哪去了,林郝累极了,去卫生间整理乱糟糟的脸的,散去一些的血腥气混着恶臭多了起来,林郝不安感愈加强烈,一点点嗅着找到了气味的来源。他深吸一口气,拉开了浴室滑门,浴缸里放着四五袋垃圾,他扯开一个黑色袋,腐烂的味道迎着林郝的脸打来,是带着凝固血的大块肉和蔬菜,其他几袋像以往一样装着其他垃圾。
林郝看着最先扯开的东西,仔细辨认,看着露出的一小节骨,似乎是想确定什么。他几天不在家,家里只有儿子和母亲,垃圾袋里有类似人体部位的肉块,母亲再没出现,最大嫌疑人便是儿子。
他转身出了卫生间,翻找随手放下的手机,一边报警一边出门等电梯。如果我因为某些原因杀死了我的亲人,不方便移动尸体的话,我会把它们放在哪里?极少人知道的,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
林郝在电梯里把情况讲述完了,派出所认为只是失踪不到二十四小时不给立案。去他妈的,林郝的手握着手机垂了下来,头仰着撞向身后的电梯铁板,闭了眼胸脯上下浮动着,除了电梯口,睁开的褐色眸子被红染了一圈。车库,如果我的儿子是杀人犯,这里足够隐蔽,除了我和他还有他那不知生死的母亲以外没人有现成的钥匙。
他有点晕,伸手把车门拉上去,像沙漠的骆驼一样慢慢走在地面上,开了手机向车库四周照射,照到箱子袋子便过去查看,将装着肉块的袋子聚在空地,照到五号篮球的时候,他顿了下,萌生了大胆的想法……
派出所第二次接到来自尾号为3546的电话,对方称自己妻子失踪了,没到二十四小时,他们没理会。这次接电话的青年与对方交谈几分钟后便匆匆放下电话,向同事转述。
林湫像是没看到停在小区门口的警车,进了单元楼,果然回家就看到父亲在等他。那些警察在哪里?是藏在了卧室吗?他推开挡住他步伐审问他的父亲。被推开的门后面什么也没有,只是床还是母亲死前的模样,叠好的被子被收入柜中,床单被他弄皱又整平,一切都如初。
他知道自己逃不了,回客厅瘫在沙发上,眼皮把褐色眸子再次遮住了,享受着青春的最后时光。“吃饭的时候我和她商量买东西,她不给,骂我白眼狼,我和她要钱,她死活不给,我就动手打了她,扯着桌布把菜啊篮盘子啊都撒地上了,我说她不给自己孩子花钱真是扣,拿东西到不了手我受不住,不记得打了多长时间她晕了,我不解气就拿了枕头闷着她,直到她没气息我才松开……”
丛也回来看到警车吓了一跳,以为是来拘留学习邪教的,像之前那样。回了家被警方敲开了门,他们来询问半夜有没有听到什么,丛也想了想把小解时听到的走路声,拖动物件的声音说了,警方眉头舒展开了。丛也奇怪得紧,邪教跟半夜的声音肯定没关系,那就是出事了。等录口供的警察要走了他拽住一个年轻的男警询问发生了什么,对方显然是刚掉到着来就遇到了案子,吓得面色苍白,套了两句就把首尾讲清了。
丛也楼上死了人,查了发现是儿子因为矛盾把他妈杀了,半夜拿菜刀把他妈分尸了,小块肉装在垃圾袋里,摆在浴缸,塞在车库四周东西的空隙里,他爸回来找他妈发现了他妈的尸体,没找到脑袋,去车库验证猜测的时候看见个篮球露出了黑绳似的东西,也散发着恶臭,他爸顺着缝扒开了,里面正是他妈的尸首,眼睛还瞪着,直勾勾的看着他爸。丛也想起半夜听到的声音,看来那是那儿子分尸时候不谨慎碰到了什么东西。
林湫被警察铐上手铐,较长的刘海又遮住了眼睛,这个蛮俊的高中生在围观的人的议论纷纷下被押进了警车,脸上依旧是平静的,像刚吞噬掉投海的人的海面一样无波澜。林淑芬的死,只是别人家无足轻重的一个小插曲,不过是为他们饭后的谈论增了话题。哪怕警方有意禁止消息的传播,林淑芬被分尸的事情也很快传开了,越传花样越多,最后变成了儿子逼迫母亲与他乱伦,被父亲发现,儿子与父亲合力收拾了母亲。王科再没见过林湫,班主任也只是说他出了点事儿,以后都不会回来了。王科登上了林湫的网游号,眼睛望着满屏的皮肤和技能发着光,心说兄弟我帮你打号了,你可得感谢我,便打了通宵。
“那个男孩把他的母亲分尸了,他爸在草厦子里找到了他母亲的头。”“然后呢?”“报警了,不报的话,下一个死的就是他自己”天被打翻的墨染黑了,透过窗子向里看,一位母亲正在给孩子讲附近城市发生的案件,孩子明显被犯人没有感情的心吓到了,被母亲按在怀里安慰着。
暗无天日的监狱里,林湫撩起刘海,露出褐色的瞳孔,常年蔽日的肤色此时白的瘆人,他对着透进光的唯一窗户笑了,回味着两天发生的事情。(由真实事例改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