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妹妹,亲的,亲妹妹,比我小了八岁,长的像常年围绕在上帝身旁玩闹的安琪儿,天使的面容和瘦小的身体集结在一起,却也不显得怪异,反而是显现了上帝对她的喜爱——那被咬了一口的红苹果。
虽然有时她会乱发脾气,三四岁时还没学会喊姐姐,但至少会喊爸爸妈妈了。
小时候挺安静的,整天不是黏着我就是自己在书房里练钢琴,爸妈为了培养她的自信、对世界的兴趣,和减弱对世界的恐惧,眉头也没皱一下地买下了钢琴等乐器,贵的要几万,划算的要几百,弦乐买了,管乐买了,西方乐器买了,小国家的特色乐器搬回家了,那金光闪闪的萨克斯终是因为妹妹还小抱不动而放弃付款了。
说实话,我这个人没什么艺术细胞。老爸是音乐学院的大学教授,老妈是教舞蹈的,闲时也教教妹妹乐器,生出的一娃却唱歌五音不全,简单的五线谱也实是看不懂的,家里的钢琴上盖着的红绒套子,自然也是我摸不得的。
最后只被硬逼着学会了优雅的小提琴。
我四岁弹裂了姥姥留下的古琴的1、3两根弦后,妈妈就放弃了我在这方面的深造。
好在妹妹的出现弥补了母亲没培育好我的遗憾。
因为妹妹的病,我们跑了很多地方,我也随着搬了好多次家,学校转了又转,哪怕我再外向再会交朋友,也坑不住一星期就与朋友分别又分别。
五岁前妹妹没有医院的概念,每天心情还算愉快的去特殊教育机构跟着一群比她小了一两岁的孩子玩沙子,跟着老师学说话。
后来我大了些,去接妹妹的时候,总会感叹老师的耐心与面上的笑容成正比。
这种生活形式一直持续到了妹妹十五岁那年,刚搬到意大利的某个小城镇,她冲着斗兽场尖叫起来,怎么劝也不肯停下,直到最后以很轻的“姐姐”收尾。
我那时几乎是停止呼吸了,只有脑中一直回荡着少女变声期时有些尖锐的称呼。
她像是霎时间长大了,牵着我的手回了我们在意大利租的房子,那个时候父母年纪已经很大了,我说服他们让我自己来带她治疗。
那种情况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在全世界转来转去,简单的词汇和口语妹妹也学会的差不多了。托她的福,除了母语汉语和英语,我的语言学习还涉及了意大利语、罗马语、日语、韩语等外语。当然大多数时候不能沟通还是用的英语救场。
现在妹妹已经成年了,三年的时间她以惊人的学习速度和效率把一个正常人应该会的给学会了,例如与本土人交流,表达并控制情绪,拥有自己的爱好,能端平一碗水等。
值得骄傲的是,我的妹妹除了常人的技能,在老妈老爸的艺术熏陶下,成功的有十余种能拿的出手的乐器方面的才艺。这一点,我在与她分离两年后,在我的生日上得到了验证。
“姐姐,我就是一个乐团”
于是,二十八岁的我拥有了私人艺术家——我多才多艺的妹妹,随时随地都能以音调,节拍给我带来别样的音乐体验。虽然我是个音痴,但这并不影响我欣赏我优秀的妹妹。
我三十多岁了也没有找对象,每天交流互动最多的人反而是妹妹,爸妈这些年带着我们俩小姑娘四处奔波,受了西方各地的民俗影响,也不像国内的大多数父母催婚,急着抱孙子,这些年也就任着我们一拖再拖。
因为爸妈伟大的基因,我长的还算不错,转学到西方的时候也收到过有着粉嫩信封外表的情书,全是小姑娘因爱慕递来的。挺神奇,但也不怪,因为我打小就被周围的人夸赞“这小姑娘长的真英气,真帅!”
年少的我也不知这是福是祸,但至少让我不论转到哪儿的学校,就算语言不通,也能获得比较好的人际关系。我想,除了被妹妹过度依赖喜爱以外,这张脸和姣好的身材给我招来的应该都算不上烂桃花。
我那年轻貌美,气质端庄优雅的妹妹,竟能穿着白蕾丝边衬衫黑色长裤,为我单膝下跪递上——别误会,不是订婚戒指,是她画的新首饰稿子送来的一份成品。
我几乎又是一惊,后来问过才知道是分开的两年跟着朋友学的。
妹妹喜欢我的事似乎身边的朋友都能看出来,只有我一直还在以为是姐妹情深。爸妈也是捅破了窗纸,用国外父母的教育方式,开明地支持了我们。
如果不看妹妹幼时的成长历程,我们的路可能算得上是小说界地的完美he素材了。
后来我们在北京住了一段时间,陪着妹妹念国内书的同时我们吃遍了北京的美食。提一嘴,我虽然没什么艺术细胞,但我实际上是个作家,平时也去中学学校里教教数学什么的,总得来说除了跑偏的理科思维大于了文科思维,我还是遗传了老妈的语感,和老爸的执着吧。
往日的苦难熬过去了,开锅扑面的是香稠米粥。
就像妹妹第一次写作文说的,“日子总会是美好的!”
听风,听雨,听海浪拍打沙滩。
从昨日,到今日,侯明日变得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