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云下的棉花糖

晨光刚漫过窗台，清秋就醒了。指尖第一时间摸到枕头边的科幻小说，书页还停在昨天读到的“星际尘埃会记住每段相遇”，夹着的薄荷糖纸泛着浅白的光。她坐起身，一眼看见墙上的星际展览海报——星云图案在晨光里像活了一样，和梦里荷轩手里的棉花糖，竟有几分相似。

“清清，今天穿那件蓝裙子吧？”母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点温柔，“昨天整理衣柜看见的，你高中时最喜欢的那件，和荷轩的校服颜色很配。”

清秋愣了愣，伸手摸了摸床头柜里叠得整齐的蓝裙子——布料软软的，裙摆绣着小小的星星图案，是荷轩当年攒了半个月零花钱给她买的生日礼物。她眼眶微热，轻声应道：“好。”

穿裙子时，星星吊坠垂在领口，“Q&H”的刻痕贴着皮肤，暖暖的。她对着镜子系好腰带，忽然看见镜中的自己笑了——不是勉强的扯嘴角，是像高中时和荷轩一起吃棉花糖那样，眼里带着光。

餐桌旁，父亲把装着科幻小说的帆布包递给她，包里还塞了包薄荷糖：“我问了书店老板，展览里有卖星星棉花糖的，就在入口左边。”

清秋接过包，指尖蹭过包带——这是荷轩以前用的帆布包，上面印着小小的星云图案，边角被磨得有点毛躁，却比任何新包都珍贵。“爸，我们走吧。”

展览馆门口已经排起了队，大多是和她一样的年轻人，手里拿着海报，笑着讨论里面的星际模型。清秋站在队伍里，怀里抱着帆布包，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她：“清秋！”

回头一看，是林溪，手里举着两个星星形状的发夹，笑着跑过来：“我猜你今天会来，特意买了这个！”她把发夹别在清秋的头发上，对着阳光晃了晃，“你看，像不像荷轩画的星星？”

发夹上的水钻闪着光，和吊坠的银链相映成趣。清秋摸了摸发夹，笑着说：“像，特别像。”

“走，我带你去买棉花糖！”林溪拉着她，绕过队伍，直奔入口左边的棉花糖摊——摊主是个戴帽子的老爷爷，手里转着竹签，雪白的棉花糖裹着浅蓝的糖霜，捏成了星星的形状，在阳光下像朵小小的星云。

“两个星星棉花糖，要蓝白的！”林溪抢先开口，又指了指清秋，“给我朋友的，要甜一点，她喜欢甜的。”

老爷爷笑着点头，转着竹签很快做好两个棉花糖，递过来时说：“小姑娘，这棉花糖叫‘星云糖’，吃了能梦见星星哦。”

清秋接过棉花糖，指尖碰了碰软软的糖丝，忽然想起梦里荷轩递来的棉花糖——也是这样软软的，甜甜的，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她举着棉花糖，对着帆布包轻声说：“荷轩，棉花糖买好了，蓝白的，和你的校服一样。”

走进展览馆，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巨大的银河模型，星星灯挂在头顶，像真的星空一样。林溪拉着她走到模型前，指着其中一颗亮闪闪的星星：“你看，那颗叫‘轩星’，我查了，和荷轩名字同音！”

清秋抬头，那颗星星刚好在银河的中间，闪着温柔的光，像荷轩以前看她的眼神。她举起棉花糖，对着星星比了比：“荷轩，你看，星星棉花糖和真的星星一样亮。”

往里走，展区的墙上贴着各种星际照片，有旋转的星云，有发光的恒星，还有宇航员在太空行走的画面。清秋停在一张星云照片前，照片下写着“每片星云，都藏着未说的话”——她忽然想起荷轩藏在书里的便签，藏在吊坠里的心意，眼泪没忍住，滴在棉花糖上，晕开一小片甜痕。

“荷轩说，等看完展览，就带你去看真的星星。”林溪递来纸巾，轻声说，“他还说，要在星星下面，给你讲科幻小说的结局。”

清秋擦了擦眼泪，笑着点头：“我知道，书的最后一章我读完了，结局是‘星光会带着心意，永远陪着重要的人’。”她举起棉花糖，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带着薄荷味的清香，和梦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走到展区尽头，有个“星际留言墙”，好多人在便利贴上写下心愿，贴在墙上，五颜六色的，像片小小的星空。清秋从帆布包里拿出笔和便利贴，低头写下：

“荷轩，今天的棉花糖很甜，星星很亮，就像你在身边一样。

科幻小说的结局我读完了，你说得对，星光会带着心意，永远陪着我。

我穿了蓝裙子，戴了星星发夹，和你以前说的一样好看。

以后我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活着，带着你的心意，看遍所有星星。

谢谢你的便签，谢谢你的吊坠，谢谢你藏在岁月里的每一份爱。

荷轩，我好像真的长大了，能笑着说‘我很好’，能笑着想你了。

下次来，我给你带新的薄荷糖纸，带你喜欢的桔梗花，好不好？

我的星星，再见啦——不是再也不见，是明天见，天天见。”

写完，她把便利贴贴在留言墙的最上面，刚好对着那颗“轩星”模型。林溪帮她拍了张照，照片里，她举着星星棉花糖，笑着看向镜头，发夹上的水钻和吊坠的银链闪着光，身后是漫天“星光”。

离开展览馆时，夕阳刚好落在门口的“星云糖”摊位上。清秋又买了个星星棉花糖，用荷轩的帆布包小心装着——这是给荷轩的，要带给他，放在碑前，和蔷薇、桔梗一起。

去墓园的路上，她抱着帆布包，棉花糖的甜香飘出来，像荷轩以前在她口袋里放的薄荷糖。走到碑前，她把棉花糖放在宣传单上，又把新写的便利贴贴在碑石上，指尖顺着“荷轩”两个字划过去：“荷轩，棉花糖给你带来了，甜的，和展览里的一样。”

风一吹，蔷薇和桔梗的花瓣落在棉花糖上，像荷轩以前偷偷放在她手心的花瓣。清秋坐在碑前，慢慢吃着棉花糖，给荷轩讲展览里的星星，讲留言墙上的心愿，讲书里的结局——声音轻轻的，像在和他分享秘密。

“荷轩，我今天很开心。”她轻声说，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和碑石的影子叠在一起，像紧紧靠在一起的两个人，“以后我每天都要很开心，因为你说，开心的话，星星会笑得更亮。”

离开时，她回头看了一眼——碑前的棉花糖泛着浅蓝的光，蔷薇和桔梗开得正好，便利贴上的字迹在夕阳里，像荷轩眼里的星星，温柔又明亮。

回家的路上，她摸了摸脖子上的吊坠，又看了眼手里的帆布包——包里的科幻小说、薄荷糖、便利贴，都是荷轩留下的心意。她忽然觉得，他从来没有离开，只是变成了星光，变成了棉花糖，变成了藏在岁月里的每一份甜，永远陪着她，在每一个有星星的日子里。

夜里，她又做了个梦。梦里，荷轩穿着蓝白校服，手里举着星星棉花糖，笑着说：“清清，下次我们去看真的星星，我给你讲更多星际故事。”

她跑过去，拉住他的手，这一次，手暖暖的，再也没有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