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次日，郭芙房中。

郭芙轻轻动了动眼皮，似乎要从沉睡中醒来，在床旁陪了一宿的黄蓉立即注意到，惊喜的喊道：“芙儿，你醒了！可有哪里不适？”

“唔，妈妈？”郭芙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从床上坐起，疑惑道：“妈妈，你怎么一早就来我房里了，可是有事？”

黄蓉怔了一瞬，见郭芙完全不记得昨夜之事，不由狐疑道：“芙儿你还记得昨夜之事吗？”

“昨夜？”郭芙想了想，喜道：“妈是说昨夜穆大哥赢了那几个蒙古鞑子的事吗？”

黄蓉微微蹙眉，“除了这事儿，你还记得什么？你爹爹书房的事你记得吗？”

“爹爹书房？唔……”郭芙正慢慢回想，却突然觉得脑中一痛，让她再无法沉心静思，“头好痛……妈妈，昨晚我去爹爹书房里吗？我、我不记得了……”

黄蓉一把揽住神色痛苦的郭芙，为她揉了揉太阳穴，轻声道：“没事，不记得了就不记得了，头痛就不要想了。你昨夜突然晕过去，我和你爹爹都担心死了。”

似乎不去回想头就不怎么痛了，郭芙将脑袋埋在黄蓉肩窝，疑惑道：“我晕过去了吗？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只是觉得自己昨晚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但是却什么也没记住。”

“记不住就算了，没什么不舒服就起床吧，今日热闹着呢。”黄蓉早为她检查过，知她身体无碍，昨夜那般奇怪的情况一时也无解，便只能先观察着，心中却落下一块心病，时时记挂在怀。

郭芙原是最爱热闹的，但突然想起睁开眼就看见的黄蓉，什么看热闹的心思都没了，只剩对母亲的愧疚。“妈你昨夜陪了我一晚吗？你还怀着弟弟呢，怎能如此劳累，都怪我，妈你快些休息去吧。”

“妈没事。”黄蓉怜爱的摸摸郭芙的头，昨夜群雄推举副盟主被打断，今日自然要将此事确定下来，她如今虽卸了丐帮帮主之位，但仍是此次英雄大会的主办方，哪里歇的着。

“妈你也别折腾了，就在我这儿睡。”说着郭芙已经利索的下床，“有什么事你交给我去做，实在不行还有爹爹呢，再不行找七公公和陆师伯他们，你就先歇会儿。”

“我真没事，不困。”黄蓉有些好笑又无奈的由着自家女儿扶到床上，又被脱了外衣及鞋袜，更是不容她反抗的被按在自家女儿的被子里。

郭芙细细为黄蓉掖好被子，嘟着嘴道：“不困也歇会，妈你快闭眼，我一会儿换了衣服就去见爹爹他们，你别操心了。”

“行，芙儿长大了，懂得帮爹爹妈妈分担事儿了。”黄蓉妥协的笑笑，她虽觉着不困，但因有了身子，躺在床上片刻却也昏昏沉沉起来。

“妈你快睡。”

郭芙见黄蓉缓缓闭上了眼睛，等她呼吸平稳了才轻手轻脚的放下床帐，而后抱着衣服垫着脚去了外间打理自己。

郭芙整理好自己，开门却见自己房前的石阶上坐着个人，身形瘦削，长发逶迤在地，略歪着身子靠在栏杆上，正是杨过。

杨过听见身后动静，立刻从浅寐中惊醒，回头便见郭芙正在房门口看自己。

“穆大哥？”

“芙……郭姑娘，你醒了，可有不适？”杨过连忙从地上起身，有些尴尬的拍了拍身后的衣服，紧张的问着郭芙，芙妹二字险些脱口而出。

郭芙回身轻轻的关了门，而后对着杨过摇摇头，“我很好，穆大哥怎么一早在我房门外等着，可是有事？”

杨过讪讪的笑笑，他哪是一早来的，分明是从昨夜就没走过。

“你昨夜突然晕倒，不知何故，我便一早来问问。”

“多谢穆大哥，说实话我都不知道我昨夜晕了，还是我妈给我说了我才晓得。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夜里做了个很长梦而已。”郭芙笑着道。

杨过道：“没事就好。”顿了顿似不经意的问道：“你做了什么梦，噩梦还是美梦？”

郭芙摇摇头，无奈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这个梦好长，醒来心里似乎有些不舒服，但是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这样啊。”杨过邀请道：“郭姑娘要去吃早饭吗？饭厅一早就备好饭食了。”

郭芙拒绝道：“不了，我先去找我爹爹，一会儿同他一道去。”

虽是意料之中，杨过仍有些失落，他今日表现的太过，依她守礼的性子，断不会与他太过亲近。只他心里总别扭着，总想着要她为他打破原则，要她对他与旁人不同，可自己如今的身份，她待他如旁人才是正常。何况她若真待如今的他不同了，他怕是心里又不高兴了。总之杨过心里弯弯绕绕的都是郭芙，但郭芙半点不知他的想法，只当他是个谈的来的武功很厉害，值得敬佩的江湖朋友，还半点未生出旁的心思。

郭靖亦是一夜未睡，一方面担心自己无故晕厥的女儿，一方面忧虑如今生死不知的杨过，被黄蓉劝回了房也不过是在房中坐了一整夜。

郭芙见郭靖眼下亦是青黑一片，她不记得杨过之事，只当郭靖也与黄蓉一般是为她无故晕倒之事，心中愈发愧疚。

不等郭靖来问，郭芙已自责的开口：“爹爹，芙儿好着呢，你别担忧。为着芙儿这点小事，累的爹爹妈妈夜不能寐，芙儿好生愧疚。”

郭靖轻叹：“你无事便好，爹爹也就放心了。只是过儿之事……”

“杨哥哥？”郭芙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杨过，却又一副心痛难当的模样，想着昨日夜间是有见过全真教的几人，料想郭靖定是从他们口中知道了杨过这些年的情况，却不知郭靖为何欲言又止，于是问道：“他怎么了？难道他在全真教闯了祸事？闯的祸很大吗？爹爹也不能救他吗？”问着问着自己却担忧起来，又恨他不听话累自家爹爹忧心，不由骂道：“他从小就是个小混蛋，怎么离了家还不知收敛脾气！”

“芙儿？”郭靖疑惑，“你不知过儿之事？”

郭芙疑惑的抬头看向郭靖，问道：“我？我该知道什么吗？爹爹，妈妈说我昨晚在你书房晕倒了，可我根本不记得我昨晚去过你的书房，我是，忘掉了什么吗？”

“……”郭靖难得犹豫起来，瞧着女儿一脸天真无知的模样，又想起她昨夜晕倒前那无助痛苦的模样，脑子总算灵光一闪，问道：“你妈妈没告诉你吗？”

“没啊。”郭芙摇摇头，“妈只告诉我昨晚晕倒了，其他的什么也没说。爹爹告诉我昨晚的事吧。”

郭靖心道：蓉儿最是聪明，她既然没告诉芙儿，那定是有她的道理，如此，我也不该告诉芙儿才是，免得坏了蓉儿大事。

但郭靖不擅长撒谎，只能实话实说，“芙儿，你妈没告诉你肯定有她的道理，爹爹也不能告诉你。”

“哦……”郭芙有些好笑的看着郭靖一脸正经的模样，又不敢打趣郭靖，只心下感叹道：爹爹果然最听妈妈的话，哎～我是没有妈妈这么好的运气了。“行吧，那芙儿不问了，妈妈在我房间休息，爹爹我们一起去吃早饭吧。”

“行，一会儿给你妈带些回去。”

杨过见郭芙走了，自己也没心思去吃饭，转身离了陆家庄。

他未骑马，避开人后就往大胜关衙门而去，出示自己腰牌后就被人领着直接往牢房去了。

大胜关地处金陵，算的上富庶，牢房里并未关太多人。杨过直接进入牢房最深处的一间牢房，门口正守着吴纲徐庆二人，正愁眉苦脸。

二人见杨过来了，立即惊喜道：“将军，你来了！”此处并无旁人，二人便以军中的称呼相称。

杨过瞧了一眼二人身后牢房中躺着的人，正是昨夜无人注意时消失在陆家庄大厅的霍都。

“怎么样，问出什么了？”

吴纲苦着脸摇头，“将军，他嘴太硬了，什么也不肯说。”

杨过对霍都身后的忽必烈的计划一清二楚，本也没必要审问霍都，但想着或许会有其他意外之喜也说不定，便叫人审问。只是什么也没问出来，也不算意料之外，便道：“不肯说就算了，叫人看看他身上的伤，别死了。蒙古那边已经认出我的身份，定会向官家要人，但我信不过临安的那些人，你二人直接将人押送回兴元府交给义父，官家那里我会写道折子，告诉义父除非信得过的人，万不可将人交出去。”

“将军不与我们一同回去？”

杨过摇头，“目前前线还算稳定，蒙古的国师还在宋境内，我需得抓住他。我也有些私事要处理，你们先回去，我暂时不回去。”

吴纲道：“既然如此我与徐庆留一人陪同将军。”

“不行，蒙古定会派人来截回霍都，你们必须一同回去。”

“可……”

“这是军令。”

二人听杨过以军令命令，只能高声答道：“是，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