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枯竹围成的院子现了出来，海清明推开栅门，左脚跨进门槛，右脚便拉着雁随平走进了屋，小院落不大，一眼能看到砖瓦砌成的小屋，样式倒不破，不过疏人打理，平添了几层“脏乱差”，“咳咳，不要在意啦！”海清明注意到雁随平的环视目光，看他眉毛微微皱起，一手成拳，虎口抵在嘴前，“不妥，你一个人就这么打理的？”雁随平眉毛始终皱着。
“哎呀，都说不要在意了！”海清明声音显得没什么理，“吾注意这些干甚？”海清明想起来平时有时候邱姨娘会拿着母亲的口吻，教训他打理屋子，那时候可没这么心虚，这屋子自从海清明父亲参了军，偏就英姿勃发的海锦柏去了沙场一去不归，偏就一去不复返，每每母亲提到父亲，那眼角都多了条泪痕，母亲准时得相思病病死的然后就托梦了邱姨娘来照顾，海清明一面想一面头垂了下去，像是蔫过去的茄子，连雁随平叫了他几声都没听到。
“清明？海清明？我帮你打扫？算是回馈？海清明？”雁随平见他老是没反应，抓着他肩膀摇了摇，把海清明神摇回来了，“嗯？你要帮我打扫？哪有叫客人帮忙打扫的道理？”说着又环顾了四周，“但你又是我朋友，咳咳，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帮我一起打扫。”略显尴尬地回过头，虽说年纪小，但还是要面子。
“哦？你刚刚在想什么那么认真？”雁随平看着他的脸，没有注意刚刚的话，“现在不想说，那就晚上说吧，看你有男子气概的份上。”
“成，但你要帮我。”
“帮你什么？”
“你长着副好皮囊，竟然，诓我！”
海清明两手伸向雁随平却扑了个空，雁随平闪身一躲，不忘扮个鬼脸，虽是身轻敏捷，但可惜不看路，咚地一声，被滚在一边的杂货绊倒。海清明趁人之危，双手伸向他，轻挠几下，听得一阵笑声，“看你还捉不捉弄我。”海清明倒也不忘把他扶起来，“没有下次了哈哈哈。”雁随平一面被他扶起来，一面打着趣，笑了一阵，挑眉看了眼海清明，还好，复归那清朗少年。
“你还没有吃饭呢，你先去换身外袍，我带你去闹市看看。”海清明转头进了屋，一头青丝随风散在背后，飘在雁随平前面，雁随平也便随那身影进了屋，“初见你一身青衣翻飞，我就料你会喜欢这件，喏，看看是否合身？”一件青色外袍，缘边细细密密排了几叠竹影，外袍下摆浮着竹影青荷，雁随平心底里是认可他的赏美了，本是想小孩子懂什么，倒是会挑衣服，“别光看了，先试试吧。”
看那青衫推到自己面前，不接便是不领情，偏就这时候多了几分傲气，雁随平悠悠吐声，“这么好的衣服，我一没出门的戏子，穿了怕是要折寿。”雁随平手执竹扇，一双秋水眼看着衣袍的下摆。
“谁说的，衣服能穿就行，我给你选的可是我家上等材质布料做的衣服，快穿上试试。”也不顾雁随平的沉默，就直接将衣服搡进了他怀里，看雁随平双手接住了衣服，转身一摆手就笑道，“我在外面等你。”禅禅自己身上的灰，就脚迈门槛顺手掩门留雁随平一人在屋内。
雁随平接过衣裳，衣服自带一股清香，不似胭脂水粉能染出的香，像是清幽淡雅的恬静，衣衫轻薄。
“倒是又让他费心了。”本就是他家，却想着凌乱，纵容了自己的洁癖，垂下眼，看着衣摆的竹影不再作声。
“好了么？且合身？”海清明轻拍木门，“将来了，甚是合身。”一身青衣竹影少年跨门而出，一身装扮看着不像戏子，倒是有了几分墨染文书的书生意气。海清明定定地看了他两眼。
“看吧，我审美好吧！这身和你简直绝搭，不如，这件送你了，算是送个好公子模样，由不得你拒绝，现在在我家，我说了做主。” 手一叉，一副小孩子模样。 雁随平回望他，也是一身青衣，下摆是层层墨荷花。
“走吧，这时候还能有莲蓉饼糕可以买，晚后，那善手艺会点心的姨娘就推着小车回去给他们家做饭了。”
少年把他拉出门户的阴影，直奔远边的更光明，把他拉着从孤家寡巷走进灯火通明的闹市。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