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安安叹了口气,随后说道:“下一个!”
光屏上光影流转,汉惠帝刘盈的身影渐显。
他身着素色龙袍,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郁色,看向严安安时,目光里裹着几分茫然与痛楚,沉默片刻才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严姑娘,我一直想不明白,母后为何一定要杀戚夫人?还要用那般……那般残忍的法子?后世之人,又是怎么看这件事的?”
话音刚落,虚空里便起了一阵骚动。
刘邦正摸着下巴,闻言顿时炸了毛:“啥?吕雉对戚姬做啥了?还‘残忍的法子’?盈儿你把话说清楚!”
他看看光屏上脸色苍白的儿子,又瞅瞅旁边一脸惊惧的戚夫人,满肚子疑惑——自家大老婆是厉害,但还不至于对个姬妾下死手吧?
戚夫人早已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她拉着刘邦的衣袖,泪眼婆娑:“陛下!臣妾不知哪里得罪了皇后啊!她为何要……”话没说完就泣不成声,显然也被“残忍的法子”这几个字吓住了。
“戚夫人?”吕雉嗤笑一声,指尖在他肩侧虚虚一点,“你只记得她是被哀家‘残忍’处置的,怎么不记得她当年抱着如意,在高祖面前哭着要换太子时的模样?她要的哪里是后位,是要把你、把哀家,连带着这大汉的根基,都掀翻了给她儿子腾地方!”
唐太宗李世民轻蹙眉头,对身旁的长孙皇后道:“后宫争宠本是常事,但若牵扯到储位之争,便会变成生死较量。”长孙皇后轻叹:“戚夫人谋夺太子之位,于吕雉而言,已是不死不休的政敌了。”
武则天红唇微勾,带着几分了然:“寻常情敌,或可囚禁,或可贬斥。但敢动太子之位的,便是动了皇后的根基,动了国本,留不得。”
朱元璋面色沉凝,捻着胡须道:“帝王家的后宅,从不是只谈情爱之地。戚夫人想让赵王如意取代太子,便是与吕雉宣战,输了,自然要付出代价。”马皇后微微摇头:“只是手段太过酷烈,恐伤天和。”
严安安深吸一口气,先看向刘盈:“惠帝,您母后对戚夫人的恨意,根源不在争宠,而在夺权。您是知道的,戚夫人当年屡次求陛下废长立幼,想让刘如意取代您的太子之位。那不是简单的后宅争斗,是赌上了您和吕氏一族性命的政斗。”
她顿了顿,声音放得更缓:“您想想,若戚夫人真的成功了,您和您母后的下场会是什么?汉朝初年,废太子鲜有善终的。吕后经历过被项羽囚禁的日子,见过太多生死,她对‘失去权力’的恐惧,比任何人都深。”
刘邦这才后知后觉地拍了下大腿:“哦!乃公想起来了!当年确实有大臣劝过乃公,说废太子会动摇国本……可那也不至于……”
“至于她用的方式,”严安安的目光掠过众人,“后世史书称之为‘人彘’,确实极其残忍,这也是吕后一直被诟病的原因。但您要知道,汉高祖后宫的其他夫人,比如薄姬,还有其他皇子,像刘恒、刘长,都活得好好的。吕后针对的,从来不是所谓的情敌,只是那个试图夺走她儿子帝位的政敌。”
“人彘?”刘邦重复着这两个字,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他看看戚夫人惨白的脸,又想想吕雉平日的行事风格,后背竟渗出了冷汗,“她……她真能做出这种事?”
戚夫人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着:“我只是想让如意过得好一点……我没想害太子啊……”
严安安看向光屏里的帝王们:“后世对这件事的评价很复杂。有人骂吕后狠毒,失了妇人之仁;也有人说,在当时的处境下,她是为了自保和护子,手段虽烈,却是政斗的必然。但无论如何,‘人彘’之事确实太过残酷,成了吕后一生都洗不掉的污点。”
她最后看向刘盈:“惠帝,您仁厚,见不得这样的残酷,这是您的优点。但您母后的位置,注定了她不能只有仁厚。她要护着您,护着吕氏,护着刚建立的汉朝,就必须对敌人狠一点——只是她的狠,确实过了头。”
刘邦沉默了,他望着光屏上儿子痛苦的神情,又想想吕雉跟着自己吃的那些苦,再看看旁边瑟瑟发抖的戚夫人,第一次觉得自家后院那点事,竟藏着这么多刀光剑影。
虚空里的帝王们也各有心思——李世民想起了玄武门之变的血,朱元璋忆起了明初的铁腕,他们或许不认同吕后的残忍,却多少能理解那份在权力漩涡中不得不狠的无奈。
只有刘盈,依旧站在光屏前,脸色苍白如纸。他或许终于明白了母后的用意,却永远无法释怀那份深入骨髓的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