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一亮我就收拾好东西来到了问诊室内。
“这么早?”林相柳走进问诊室。
我将香炉和香料拿出:“昨晚睡早了,闹钟没响就清醒了。”
林相柳轻笑一声,将一个文件夹放在我面前:“这是今天的病人信息。”
我想起昨晚放在我宿舍门口的纸袋调侃道:“你昨天不是送过了吗?”
林相柳突然愣了一下,之后将脸侧开:“……别误会,给你送吃的只是怕你低血糖没办法正常工作而已。”
“呵,看来你也不是不近人情嘛。”我将香料放进香炉,“总是通过伪装来保护自己,不累吗?”
林相柳先我一步将香炉的盖子拿起,盯着我说:“罗教授,咱俩是不是有点越界了?”
我挑眉从他手里抢过盖子,随后盖在香炉上:“先前可是你说让我帮你,问你这些也只是为了了解你的情况而已,与个人情感无关。”
“习惯了,也就不存在累不累了。”林相柳突然回应我,“我偶尔会想我是否能等到那个能够懂我的人。”
我轻笑一声将装着香料的袋子收进手提袋里:“看来我来对地方了?”
林相柳勾了勾嘴角,之后转过身去,却不想苏静正一脸惊讶地盯着我俩。
“你什么时候来的?”林相柳显得有些尴尬。
我很快转身抛出问题缓解气氛:“来病人了?”
苏静清了清上嗓子:“咳咳,在门外等着呢。”
“你们聊,我先走了。”林相柳很快离开了病房。
苏静略显激动地坐在沙发上,我将视线移开看向眼前的病人。
“医生,我觉得我的负罪感好重……”男人无力地说。
“为什么这么说?”我问。
男人将视线移开:“……我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连最爱的人都看不懂,也哄不好……还总是让她失望……我就是个该死的废物!”
我挑眉将香炉点燃,说:“为什么会这么想?”
“每次只要我给她做好一些东西,她每次都会夸我,但她会用一些东西来交换,如果我没做……她都会发脾气……所以我妥协了很多次,可我就是看不懂她为什么会生气,我想让她开心。”男人自责地说。
我摊开手:“你爱她对吗?”
男人激动地点头:“当然了!”
“那……她呢?”我问。
男人犹豫了,半晌他开口:“……应该……爱吧……毕竟她想让我越来越好才会这样,只要我改掉这些错说不定她就会原谅我。”
我往后靠了靠,这是一段精神操控的暴力,施暴者会有意无意地用对方最看中的东西作为威胁,让对方怀疑自己的能力产生自责感,从而进一步地满足施暴者的要求。
男人由于香料地缘故也有了睡意,我示意苏静给他披上毯子:“休息一下吧。”
男人迷迷糊糊地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我握住男人的手闭上了眼睛。
选中了记忆片段后我很快探了进去。
记忆中“我”端着一杯茶放在女人身旁:“早点休息吧。”
女人看了我一眼随后站起身搂住“我的脖子,说:“你真好,我好爱你!”
“我”温和地笑了笑,之后女人开口问:“明天有个聚餐,但我和他们说我单身,毕竟你也知道我那帮朋友见不得我好,所以只能委屈你在家里休息咯。”
“我”愣了一下,说:“可我……明天预约了餐厅,上周你说你想去的那家餐厅。”
“……你怀疑我?”女人的脸色冷下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瞬间慌了神。
女人推开我:“餐厅什么时候都能去,我也跟你说了不带你去的原因,我以为你会体谅我的……没想到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很快上前拉住她:“我错了,我……我这就把餐厅的预约取消,明天我在家等你回来。”
女人突然又换了一副面孔,亲了“我”的脸颊,说:“你就知道你最爱我了。”
退出记忆后我有些愣神,突然有人拍了我一下。
“我靠!”我迅速转过身。
“这么激动?看到什么了?”林相柳不知怎么闯了进来。
我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你进来干嘛?”
林相柳往前走了两步站到我身旁,盯着面前的几个记忆片段,说:“我查了一下他女友的资料,这人以前有过犯罪前科,但证据不足只落了个间接杀人的罪名,那个人死的也很奇怪,尸体是在他们家的私人泳池里发现的,但并没有任何的外伤或者挣扎痕迹,就好像是自愿走进去的。”
我点了点头:“我刚才看到的那些画面也能说明她精神控制他人绝非无意识的,而是有意为之。利用忽冷忽热的态度让人产生愧疚感,在对方毫无预兆的跳进她的陷阱时她就赢了,时间一长对方自然会任她摆布。”
“找找最近一次的记忆片段吧,说不定她的破绽很快就能被发现。”林相柳提醒道。
我很快找到了对应的记忆片段,随后探了进去。
这一次“我”坐在一家餐厅内紧张地盯着手表,很快女人带着几个朋友走了进来。
“亲爱的,这就是我给你说的几个朋友。”女人一一介绍着。
“我”很快和他们打招呼。
女人盯着面前佳肴坐下后吃了起来,“我”就这么尴尬地盯着他们聊天,片刻,女人突然看向我:“诶,亲爱的,你上次是不是说让你做什么都可以?”
“我”愣了一下,很显然“我”根本想不起来,但如果不回答她肯定又会发脾气,这里是外面,“我”不想拉下面子。
“……是啊。”“我”忐忑地回答。
女人挥了挥手:“那我们一会儿要去玩真心话大冒险,内容有些过火,你不能生气哦。”
“我”不安地点头。
吃完饭几人带着“我”来到KTV内,进入包厢后几人开始玩真心话大冒险。
她输了,她选择了大冒险,“我”就这么看着她和其他男人做一些亲密的举动。几次下来,“我”有些受不了于是将脸冷了下来。
“……你说了什么都愿意做……怎么能反悔呢……”她无缘无故地哭了起来。
她的朋友们安慰着她又劝着“我”大度一些。
“我”很快道歉,问她要怎么样才不生气。
她擦了擦眼泪:“那你把那几瓶酒都喝了吧……”
“我”盯着几瓶酒有些愣神,但还是照搬了,不知喝了多少再醒来时“我”已经躺在病床上了。
“你们这些大学生也真是,自己酒精过敏不知道吗?”一个医生拿着几张单子无奈道。
“我”看了看周围:“我女朋友呢?”
医生愣了一下:“你是说那个穿着卫衣的小姑娘?她刚和朋友走了,还说什么你太没有主见了,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
退出记忆后,挥手将梦境进行了合理修改。半晌,我回过神来:“她打算用酒精过敏要了他的命?!”
林相柳挑了挑眉:“至于他为什么会在医院我想应该是计划有变,她不想拉朋友下水。”
“呵,真‘仗义’。”我翻了个白眼。
“走吧,该出去了。”林相柳看了一眼烛火。
吹灭烛火后,我和林相柳同时睁眼。
苏静有些尴尬地看着我:“罗教授抱歉啊,院长他……不知怎么就进来了。”
林相柳没出声而是转身坐到了苏静身旁。
病人有些懵,问:“……医生我还有救吗?”
“你的生活里不是只有她,你想想你除了她还有什么?”我问。
男人垂下头去:“为了她我辞职了,朋友的联系方式也被她删了。”
“但你还有家人不是吗?”我问。
男人抬起头:“……可我不想让他们失望。”
“但他们比你的女友更爱你,不然也不会把你送到这儿来。”我笑着说。
男人突然想到了什么哭了出来:“……是啊……我还有他们……”
“会好起来的,按时吃药和休息你很快就会好了。过两天程鹰医生会再和你沟通的。”我抬了抬下巴示意苏静带他离开去吃药。
苏静将他带走后,我站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为什么突然进来?”我边收东西边问。
林相柳站起身来到我跟前将我的手按了下去:“梦苓谷有你的信。”
我抬头看他:“那里又不是什么与世隔绝的地方,师父有事都是打电话或者发消息,怎么可能写信。”
“写信的,是你想要帮助的那位萧勿。”林相柳将信封递给我。
我将手里的东西放下,随后拆开信件。
信里萧勿一心想要离开梦苓谷去找我,她想见我,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感觉但她最近莫名会想起我,她知道自己来梦苓谷一定和我有关系,但师父没有同意她离开,只知道她生病了,不能出去。还说每次一想到我就心跳加速,而且她记得在见我之前还见过一个很安静的人,那个人从不和她说话,只知道大家挺怕他的。
我将信件收起,看向林相柳:“你见过萧勿吗?”
“……如果你有照片我倒是能想想,但只有名字我怎么想?”林相柳有些无语。
我叹了口气,从手提袋外层的口袋里拿去一张照片递给他:“我一直放在包里,既然你想看就给你看看咯。”
林相柳接过照片看了两眼后挑眉说:“哦……是她啊。”
“你见过?”我问。
林相柳将照片还给我:“好像是五年前了吧,那个时候我刚逃出精神病院凭着记忆找到了梦苓谷,本来想问明白我能力的事可那段时间你师父和你好像都不在,我也就暂住在那儿顺便找工作和住处,我经常在紫藤萝的凉亭里整理在那家非法精神病院里收集的研究报告,她经常会躲在凉亭附近看我。”
“呵,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和其他人的能力相反所以引起了她的好奇?”我调侃道。
林相柳耸了耸肩:“这能力又不是我想扔就扔的。”
我将手提袋拿起打算离开:“行吧。”
林相柳突然拦住我:“根据信里的描述,她应该不是单纯的应激障碍吧?”
我知道林相柳看出信里萧勿对我的感情:“她才十八岁,有点悸动不也正常?”
“那你呢?”林相柳突然问。
我抬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林院长,苏静和李璟这两个碎嘴子就在院子里,你不希望咱俩这个站位被误会吧?”
林相柳往后退了两步:“你别多想,我只是让你注意一点别因为其他的事耽误工作。”说完快步离开了走廊。
我嗤笑一声朝着食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