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房子的门吱呀一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刘耀文站在门口，手还搭在门把上，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霉味，混杂着奶香和血腥气。宋亚轩站在他身后，呼吸微滞。
“她在这里。”刘耀文又说了一遍，声音比刚才低了一度，却更让人心里发紧。
楼上传来脚步声，缓慢、沉重，像是拖着什么。每一步都踩在人的心脏上。
宋亚轩下意识握住刘耀文的手腕：“我们真的要上去？”
刘耀文没有回答，而是缓缓抬头，望着黑暗的楼梯口。他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感知到了什么。
“妈妈……是你吗？”他轻声问，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脚步声停了。
屋里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宋亚轩感觉后背一阵发凉，喉咙干涩。他正要开口，忽然听见刘耀文轻声说：“她哭了。”
“什么？”宋亚轩一愣。
“她在哭。”刘耀文的声音里透着某种奇异的柔软，“她的声音……像风一样轻。”
宋亚轩皱眉，竖起耳朵仔细听，却什么也没听见。
刘耀文慢慢向前走了一步，脚下的木地板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他伸手摸到墙边的开关，按了一下。
天花板上的灯泡亮了起来，昏黄的光晕笼罩整个客厅。墙上挂着的照片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女人的笑容温柔而悲伤。
宋亚轩的目光扫过那些照片，忽然发现一个细节——每张照片里，女人的眼神都在看着同一个方向，像是透过镜头注视着某个特定的人。
“她一直在看着你。”宋亚轩低声说。
刘耀文没说话，只是继续往楼梯口走。他的动作很慢，像是怕惊动了什么，又像是在感受什么。
宋亚轩跟在他身后，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楼梯吱呀作响，两人一步步往上。空气越来越沉闷，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
二楼走廊尽头有一扇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一丝光。
脚步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刘耀文站在门前，伸出手，轻轻推开了它。
房间里的景象让宋亚轩瞬间屏住了呼吸。
床上躺着一个人，盖着白色的床单，胸口微微起伏。窗户紧闭，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床头的一盏小灯亮着。
那是一个女人，头发有些花白，脸上布满皱纹，但依稀还能看出照片上的影子。
苏婉。
她的双眼紧闭，眉头微蹙，像是在做噩梦。
刘耀文站在床边，一动不动。
宋亚轩看着他，第一次看见他露出如此复杂的表情——像是释然，又像是痛苦。
女人忽然动了动，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
她的眼睛是灰色的，和刘耀文的一模一样。
两人对视的一瞬间，屋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你……终于来了。”苏婉的声音沙哑而虚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
刘耀文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宋亚轩站在一旁，能感觉到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情绪。
“你是……谁？”苏婉转头看向宋亚轩，眼神里透着警惕。
“我是宋亚轩。”他上前一步，语气温和，“我是耀文的朋友。”
“朋友？”苏婉笑了笑，笑容里透着苦涩，“他……有朋友了？”
刘耀文终于开口：“妈，我来见你。”
苏婉的眼眶红了，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对不起……妈妈来得太晚了。”
“你为什么要跳楼？”刘耀文问，声音平静，却藏着极深的情绪。
苏婉的手指微微颤抖，她想伸手碰触刘耀文的脸，却在半空中停住：“我……我不想让你爸爸带走你。”
“可他还是带走了。”刘耀文说，“他把我关在地下室。”
苏婉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我不知道……我以为你逃出去了……我以为你自由了……”
“我没有自由。”刘耀文的声音冷了下来，“我活在黑暗里，听不见别人的声音，除了你。”
苏婉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能听见你的心跳。”刘耀文缓缓说道，“在梦里，在风里，在血里。你死了，可你还在。”
宋亚轩看着这一幕，心里泛起一阵酸涩。他想说什么，却被刘耀文的一个眼神制止了。
“耀文……”苏婉伸出手，这次没有犹豫，轻轻抚摸他的脸，“你长大了。”
刘耀文没有躲开，只是闭上了眼睛。
宋亚轩看着他们母子相认的画面，忽然觉得自己的存在有点多余。
就在这时，苏婉的手突然收紧，抓住了刘耀文的手腕。
“别让他靠近你。”她低声说，语气急促，“你爸……他不是你爸，他是……他是……”
话还没说完，她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嘴唇发紫，身体剧烈抽搐起来。
“妈！”刘耀文猛地抱住她，声音里第一次出现慌乱，“你怎么了？”
“药……床头柜……”苏婉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手指指向一边的抽屉。
宋亚轩立刻冲过去拉开抽屉，里面有一个药瓶，标签已经模糊不清。他倒出一颗药片，塞进苏婉嘴里。
“快点喝水。”他回头喊了一声。
刘耀文没动，只是紧紧抱着她，像是要把她融进身体里。
苏婉的抽搐渐渐平息，脸色恢复了一些血色。她虚弱地睁开眼，看了刘耀文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对不起……”她喃喃道，“我没能保护你。”
刘耀文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没关系，我现在保护你。”
宋亚轩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这一刻，刘耀文终于不再是那个活在黑暗里的人了。
他有了归属。
有了母亲。
有了爱。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刘耀文猛然抬起头，神色一变：“是谁？”
宋亚轩也警觉起来，悄悄把手伸进口袋，里面装着他随身携带的防狼喷雾。
门被推开，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是刘耀辉。
他站在门口，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手里拿着一把刀。
“哥，”他轻声说，“你终于找到她了。”
刘耀文没有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我只是……不想让你把她带走。”刘耀辉慢慢走进来，脚步轻得像猫，“她是我唯一的亲人。”
“她是我的母亲。”刘耀文的声音冷得像冰。
“可她给了我生命。”刘耀辉笑了，“她跳楼的时候，我就在下面。她摔在我怀里，最后一句话是让我照顾你。”
“你撒谎。”刘耀文说。
“我没撒谎。”刘耀辉举起刀，“你要相信我，哥。”
宋亚轩挡在刘耀文面前，目光冰冷：“放下刀。”
“不然呢？”刘耀辉冷笑，“你以为我会怕你？”
“我不是在威胁你。”宋亚轩说，“我在劝你。你现在放下刀，还有机会。”
“机会？”刘耀辉大笑，“我已经被关了二十年！你以为我还会在乎什么？”
他猛地扑向刘耀文！
宋亚轩反应极快，一脚踢在他手腕上，刀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发出一声脆响。
刘耀辉怒吼一声，扑向宋亚轩。
刘耀文一把将宋亚轩拉开，自己迎上去，两人扭打在一起。
“住手！”苏婉突然尖叫，“不要打了！求你们！”
两人同时停手，喘着粗气。
刘耀文看着刘耀辉，眼神里透着复杂的情绪：“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你留下来。”刘耀辉咬牙切齿地说，“我们一起照顾她，忘了外面的世界。”
“我不可能留下。”刘耀文说，“我有自己的生活。”
“你的生活？”刘耀辉笑了，“你所谓的‘生活’，不过是你爸安排好的囚笼罢了！你以为宋亚轩是真的关心你？他不过是想利用你！”
“住口！”宋亚轩厉声道。
“我说错了吗？”刘耀辉冷笑，“你看看他口袋里的东西，是不是防狼喷雾？他连你都防着！”
刘耀文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宋亚轩。
宋亚轩没有否认，也没有解释。
气氛一瞬间变得无比紧张。
苏婉虚弱地开口：“够了……不要再争了……”
刘耀文没有再看刘耀辉，而是蹲下身，轻轻握住苏婉的手：“妈，我想带你离开这里。”
“不行……”苏婉摇头，“我走不了……我……”
她的话没说完，脸色突然变得煞白，整个人往后一仰，失去了意识。
“妈！”刘耀文猛地抱起她，“快叫救护车！”
宋亚轩立刻掏出手机拨号。
刘耀辉站在一旁，眼神阴沉，却没有阻止。
夜色更深了，红房子里的灯光透过窗户洒在坟山上，像是一颗孤独的星。
救护车的鸣笛声刺破夜空时，刘耀辉突然笑了。
他站在墙角，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把掉在地上的刀。血珠顺着他的虎口滴落，在地板上晕开暗红的花。
“哥，你真的以为她是你妈？”他的声音轻得像雾，“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她跳楼的时候，我正好在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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