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越来越近。
刘耀文靠着墙，呼吸放得很轻。他能听见那个人的鞋底踩在积水里的声音，一步一停，像是在试探。
他没有打开手机，也没有跑。他太累了。
“你果然在这。”
女人的声音。
刘耀文愣了一下。不是苏婉，也不是那个自称姐姐的人。这个声音……他听过。
“张允怡？”
张允怡走到他面前，手里撑着伞。她把伞往他那边倾斜了些，自己肩膀湿了一大片。
“你怎么会……”刘耀文话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
“我跟踪你们很久了。”她声音很轻，“从医院出来，我就一直跟着。”
刘耀文没说话。他在听她的呼吸。很稳，不慌张。
“你闻起来……不像他们。”他说。
张允怡苦笑了一下：“我不是他们的人。”
“那你来干什么？”刘耀文问，“想把我抓回去？”
“不。”她蹲下身，和他平视，“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刘耀文没动。
“宋亚轩不是坏人。”她说，“但他也不是普通人。”
刘耀文的手指微微收紧。
“我知道你是实验体。”张允怡继续说，“我也知道，你是EY1。”
刘耀文猛地抬头。
“你别紧张。”张允怡伸手想碰他，却在半空收回，“我没有恶意。我只是……不想看你再被利用。”
“你到底是谁？”刘耀文声音冷了下来。
“我是……”张允怡顿了一下，“我是张家送进组织的观察员。”
刘耀文皱眉。
“十年前，我被送进组织，作为外围人员培养。”她说，“我的任务是观察你，记录你的成长，汇报给上面。但我……做不到。”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声音有些发抖：“我见过他们怎么对你。我亲眼看着你被关在地下室，看着他们往你身上注射那些药水。我……我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刘耀文没有说话。
“后来我借着家族联姻的机会，进了刘家。”她说，“我想离你近一点，想看看你有没有……还活着。”
“现在呢？”刘耀文问，“你还打算回去吗？”
“我已经回不去了。”张允怡苦笑，“我泄露了太多资料。组织已经把我除名了。”
她顿了顿，又说：“我来找你，是因为我听说他们要动手了。今晚，他们就会对你下手。”
刘耀文沉默了很久。
“你是来救我的？”他问。
“是。”张允怡点头，“但我也希望你能救我。”
“什么意思？”
“我……”她咬了咬嘴唇，“我也不是人类。”
刘耀文猛地站起身。
“你也是实验体？”他问。
“不。”张允怡摇头，“我是被改造过的。他们在我身上做了很多实验，让我能读取情绪，控制心跳，甚至……模仿别人的声音。”
她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我不想再当他们的工具了。我想……像正常人一样活着。”
刘耀文没有说话。他在听她的心跳。很快，但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期待？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他问。
“因为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张允怡低声说，“你是第一个，真正把我当人看的人。”
刘耀文闭上眼。
他想起第一次见张允怡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站在雨里，浑身湿透，却对他笑了。
那时候他还不懂，为什么一个陌生女孩会对他笑。
现在他明白了。
她也在逃。
“你打算去哪儿？”他问。
“我不知道。”张允怡说，“但我不想一个人走。”
刘耀文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伸出手。
“走吧。”
张允怡愣了一下，随即抓住了他的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同时警觉起来。
“他们来了。”张允怡低声说。
刘耀文抬头，听见至少五个人的脚步声，正从不同方向包抄过来。
“你跟我走。”张允怡拉着他就往桥洞深处跑。
可没跑几步，前面也出现了脚步声。
他们被包围了。
“怎么办？”张允怡小声问。
刘耀文没有说话。他在听。
五个人，四个男人，一个女人。
女人走在最前面。
脚步声停在了桥洞口。
“刘耀文。”女人开口了，“你跑不掉的。”
刘耀文认出了她的声音。
是上次那个“姐姐”。
“你不是我姐姐。”他说。
“我知道。”女人笑了笑，“我不是你姐姐，但我确实是你姐姐。”
刘耀文眉头皱紧。
“什么意思？”
“我们都是EY系列。”女人说，“EY1、EY2、EY3……你是最早的那个。”
“那你是什么？”刘耀文问。
“我是EY4。”女人说，“也是最后一个。”
刘耀文的心跳快了一下。
“你来干什么？”他问。
“来带你回去。”女人说，“或者……杀了你。”
张允怡的手一紧。
“为什么？”刘耀文问。
“因为你太危险了。”女人说，“你知道得太多了。而且……你还有感情。”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你不该有感情的。”
刘耀文没说话。
他知道她在等什么。
等他做出选择。
“我不会跟你回去。”他说。
“那就只能杀了你了。”女人叹了口气，“可惜了。”
她抬手，四个人立刻往前逼近。
张允怡挡在刘耀文前面。
“别动。”她低声说，“让他们靠近。”
刘耀文闭上眼。
他在听。
听他们的心跳。
四个男人，心跳都很稳，训练有素。但他们忽略了一点。
张允怡是观察员出身，专门研究他们这种人的弱点。
“三秒。”张允怡低声数着。
“两秒。”
“一秒。”
下一秒，张允怡猛地转身，一把推开刘耀文。
紧接着，她扑向最近的男人，一拳打在他的胸口。
那人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另外三人立刻围攻上来。
刘耀文没有动。
他在听。
听他们的动作，听他们的呼吸。
突然，他往前迈了一步。
右手一抬，准确地抓住了女人的手腕。
“你……”女人震惊地看着他。
“你心跳太快了。”刘耀文低声说，“你在害怕。”
女人试图挣脱，但刘耀文抓得很紧。
“你不是来杀我的。”他说，“你是来确认我是不是还活着。”
女人愣住。
“他们让你来的？”刘耀文继续问。
女人没说话。
“他们怕我。”刘耀文说，“所以派你来试探。”
女人终于开口：“你比报告里写得更可怕。”
“我不怕你。”刘耀文说，“但我怕他们。”
女人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
“你知道吗？”她说，“你是我见过最有意思的实验体。”
她说完，手腕一翻，挣开了刘耀文的钳制。
“今晚我放过你。”她说，“但下次见面，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她转身走了，四个男人也跟着离开。
桥洞里只剩下刘耀文和张允怡。
“你没事吧？”张允怡问。
刘耀文点点头，手还在抖。
“刚才你真的很厉害。”他说。
张允怡笑了：“你也一样。”
刘耀文没说话。他在听她的心跳。
还是很快。
但这次，是因为……
激动？
“你为什么要帮我？”他问。
“因为我相信你。”张允怡说，“我相信你能活出自己的人生。”
刘耀文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谢谢你。”
张允怡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走吧。”她说，“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
刘耀文点点头，握住了她的手。
这一次，他没有放开。
\[未完待续\] | \[本章完\]雨水顺着桥洞边缘滴落，在水泥地上敲出细碎的响声。张允怡的手掌有些发汗，刘耀文能感觉到她指尖轻微的颤动。
他们躲在废弃仓库的夹层里。空气里混着铁锈和霉味，角落里堆着几只干瘪的轮胎。张允怡靠在墙边，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你冷吗？”他问。
她摇头，嘴角扯出一丝笑：“你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时穿的衣服吗？”
刘耀文没回答。他在听她的心跳。还是很快。
“是蓝色的。”她说，“洗得有点发白了。”
脚步声忽然从外面传来。
两人同时屏住呼吸。
声音很轻，像是有人故意放慢了脚步。刘耀文轻轻拉过张允怡，把她挡在身后。
门缝透进一道光。
一个男人的声音：“确定他们在这儿？”
“监控拍到了。”另一个人回答，“刚进去不到五分钟。”
张允怡的手攥紧了他的衣角。
刘耀文闭上眼。
他在听。
两个人，心跳都稳。不是冲着战斗来的，更像是……试探。
“怎么办？”她低声问。
刘耀文没有说话。他往前走了一步。
门突然被踹开。
强光打进来，照得睁不开眼。
“别动。”男人举着枪，“你们跑不掉了。”
刘耀文没有动。
他听见张允怡的呼吸变浅了。
“你们是谁的人？”他问。
“你不需要知道。”男人冷笑，“跟我们走。”
“不去。”刘耀文说。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刘耀文已经扑了上去。
枪声响起的瞬间，他撞翻了旁边的油桶。金属撞击地面的巨响盖过了第二声枪响。
张允怡也动了。
她冲向另一边，抄起一根铁棍，狠狠砸向另一个男人的手腕。
枪掉在地上。
刘耀文一脚踢开，顺势扣住第一个男人的肩膀，将他按在墙上。
“谁派你们来的？”他问。
男人咬牙不语。
刘耀文松了手，转而抓住他的手腕。他能感觉到对方肌肉绷紧，指节发白。
“你说不说？”张允怡站在门口，举着枪。
男人冷笑：“你们逃不掉的。”
下一秒，她开了枪。
血溅在水泥地上。
男人倒下时，眼睛还睁着。
刘耀文愣了一下。
张允怡的手在抖，但她没有放下枪。
“你……”他说。
“我不是来救他们的。”她低声说，“我是来杀他们的。”
外面又传来脚步声。
这次，更多了。
“走！”她拉起他。
他们从后门冲出去，钻进漆黑的小巷。
身后传来喊声：“他们往这边跑了！”
刘耀文拉着张允怡，一路狂奔。拐过三个路口，才停在一栋老楼后面。
她喘着气，脸色发白：“刚才……我杀了人。”
刘耀文看着她，声音很轻：“你不是第一次。”
她点头：“但这是第一次，我为自己杀人。”
他沉默了几秒，伸手替她擦去脸上的一点血迹。
“谢谢你。”他说。
张允怡抬头看他，眼神有些恍惚。
“你相信我吗？”她问。
“嗯。”他说，“你刚才救了我。”
她笑了，可笑意没到眼里。
远处又传来警笛声。
“我们得换个地方。”她说。
刘耀文点头，跟着她往更深的巷子里走。
夜色浓得化不开。
直到走到街角，他才察觉到——
她的手，一直没有放开那把枪。
而且……
心跳，还是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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