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江城总是笼罩在一层薄雾中，傍晚六点，检察院大楼的灯光渐次熄灭，唯独法医中心的窗口还亮着温暖的黄光。林悦将李强案的最后一份尸检数据锁进柜子，“咔哒”一声金属碰撞的脆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她揉着酸痛的肩膀，转身时忽地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熟悉的雪松香气瞬间包围了她。
“又加班？”叶涵的声音透着一丝笑意，手里提着的保温袋还在冒着热气，“猜你没吃晚饭，顺路买了城南那家牛肉汤。”
林悦抬头看她，叶涵穿着米白色的针织衫，长发松松挽在脑后，少了平日穿警服时的凌厉，多了几分柔和。“刚把最高法要的备案材料整理完。”她接过保温袋，指尖不经意碰到叶涵的手背，“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值夜班吗？”
“跟同事调了班。”叶涵跟着她走进办公室，目光扫过桌上摊开的案卷，“核准待执”的印章油墨还未干透。她伸手将林悦散落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知道你心里不踏实，特意过来陪你。”
林悦打开保温袋，浓郁的牛肉香味弥漫开来，却没有激起她的食欲。她想起下午安安打来的电话，说李强得知执行日期后一言不发，只是盯着监室的小窗看了一下午。而三个月前解剖台上张敏的遗体还历历在目，那个女孩的手腕上戴着半只断裂的银镯子，那是她十八岁生日时母亲送的礼物。
“在想张敏妈妈？”叶涵坐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上午我去送文书时看到阿姨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袋橘子，说等执行结束后，要给张敏‘捎’些爱吃的过去。”
林悦鼻尖一酸，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叶涵把她揽进怀里，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别太逼自己，你已经尽力了。”
怀里的身躯微微颤抖，叶涵低头看见林悦的眼泪洇湿了自己的针织衫，心突然一紧，更用力地抱住了她：“晚上别回宿舍了，去我那儿吧，我给你煮姜茶。”
“好。”林悦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哽咽。
收拾完东西，两人并肩走出检察院。暮色浓重，路边的常青藤在路灯下泛着微光，叶片上的露珠折射着细碎的光芒。叶涵的黑色轿车停在街角，副驾座上放着一只毛绒兔子玩具，是林悦之前随口提过喜欢的款式。
“什么时候买的？”林悦坐进车里，拿起玩具问。
“上周路过玩具店，看到就买了。”叶涵发动车子，眼角瞥见林悦唇边的一抹笑意，心底不禁柔软下来，“知道你怕黑，睡觉的时候抱着会踏实些。”
车子驶过高架桥，窗外霓虹闪烁，车流如织。林悦靠在窗边，看着叶涵专注开车的侧脸，忽然低声开口：“叶涵。”
“嗯？”
“你说……我们这样，算什么？”
叶涵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一下，转头看着她，目光认真：“你想算什么？”
林悦的心跳漏了一拍，慌忙避开视线，喃喃道：“没什么。”
叶涵轻笑了一声，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尖带着温度，“林悦，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她轻轻摩挲着林悦的手背，“自从去年你帮我处理那个坠楼案的尸检，我就知道，我栽进去了。”
林悦的脸瞬间通红，从耳根一直烧到脖子。她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车子停在叶涵家楼下，是一栋老旧的居民楼，没有电梯。叶涵拎着保温袋，林悦抱着兔子玩具，两人并肩走上楼梯。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亮起，暖黄的光线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门推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扑面而来。客厅整洁得一尘不染，书架上摆满了法律书籍，还有几本法医专业的教材——是林悦借给叶涵的。沙发一角盖着一条灰色的毯子，那是她上次留下的。
“你先坐，我去煮姜茶。”叶涵将保温袋放在茶几上，转身走进厨房。
林悦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墙上的一幅画上，是江城的江边日落，与叶涵手机壁纸一模一样。她拿起茶几上的相框，里面的照片是去年两人在法医中心门口的合影，那天是她的生日，叶涵偷偷买了蛋糕，两人笑得灿烂又温暖。
“发什么呆呢？”叶涵端着两杯姜茶走过来，将茶杯轻轻放在茶几上，“趁热喝。”
林悦接过杯子，温热从指尖蔓延到心头。她抿了一口，姜茶的辛辣中带着恰到好处的甜味。
“明天李强执行，你要去吗？”叶涵问道。
林悦摇了摇头：“不去了，安安会处理好的。我明天得去张敏家送结案通知书，阿姨还在等。”
叶涵点了点头，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那我陪你一起去，顺便买点水果。”
“不用，你还要上班——”
“我请假了。”叶涵打断她，语气坚定，“这种时候，我想陪在你身边。”
林悦看着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样，暖洋洋的。她放下杯子，凑近叶涵，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口。
叶涵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低头吻住了她。这个吻很轻，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深情，以及一抹姜茶的甜香。
“林悦，”叶涵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沉温柔，“以后别一个人扛了，有我在。”
林悦闭上眼睛，靠在她的怀里，轻声说：“好，老婆。”
叶涵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手臂收紧，“哎，听见了。”
窗外夜色愈发深沉，房间里的灯光却温暖而安宁。林悦听着叶涵平稳的心跳，忽然觉得，那些曾经让她辗转难眠的黑暗，好像也不再那么可怕了。因为她知道，从今往后，有人会与她一起面对风雨，迎接黎明。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林悦醒来时，叶涵已经不在身边，厨房传来煎蛋的香气。她起身走进厨房，看见叶涵系着围裙，正在锅前翻动煎蛋，晨光洒在她身上，如同镀了一层金边。
“醒了？”叶涵回头冲她笑了笑，“马上就好，再等两分钟。”
林悦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的腰，把脸贴在她的背上：“叶涵。”
“嗯？”
“谢谢你。”
叶涵转过身，握住她的手，眼神柔得像水：“跟我说什么谢谢？我们是一家人啊。”
早餐很简单，煎蛋、牛奶和吐司，但林悦吃得格外满足。吃完后，两人一起出门。叶涵开车，林悦坐在副驾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平静又安稳。
车子停在张敏家楼下，林悦深吸了一口气，推开车门。叶涵跟在她身后，手里提着水果。
张敏妈妈开门见到她们，眼眶瞬间红了，“林法医，叶警官，你们来了。”
“阿姨，我们来送结案通知书。”林悦递过文件，声音平稳，“李强明天就会执行，案子终于可以了结了。”
张敏妈妈颤抖着翻开文件，泪水无声滑落，“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还记着敏敏，给她讨回公道。”
叶涵递过纸巾，轻声安慰：“阿姨，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以后有事随时联系我们。”
离开张敏家时，阳光正好。林悦看着叶涵，嘴角扬起，“接下来，我们去买点东西吧，晚上我给你做饭。”
“好啊。”叶涵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扣，“买你爱吃的草莓，还有我爱吃的排骨。”
两人走在阳光下，影子被拉得很长，紧紧贴在一起。江城的深秋虽冷，但她们心里，满满的都是温暖。因为她们明白，只要彼此在身边，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未来的路还很长，而她们会一起走下去，用爱与坚持，温暖彼此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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