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城确定自己没找错人。
他找路伊安找了很久。
昨天白日里有人给他发消息，说看到路伊安出现在某一片地区，还说经常性夜里凌晨出街。
他按照地址和时间到达，其实昨夜他就觉得对方像，可那人手中没有盲杖，让他犹豫了好一阵。
就是犹豫的那几分钟，让他在看到憎恶面孔时，大脑一瞬间腾起想让人死的想法也逐渐变得没有那么偏激。
毕竟活着才有的玩儿。
从四楼下来，他蹲下身和楼下的大妈闲聊了一会儿。
然后手指自然指向窗户上贴的盲人按摩四个字，假装随口一问，“那家盲人按摩怎么样？”
“你说安安啊。”楼下坐着的大妈叹气，“也是个可怜人，眼睛看不见，身边只有一个朋友帮衬。”
柯城表面无害的附和着说真是好可怜，心里却在想，你改名换姓，费尽心思逃离原先的地方又如何？
最后不还是没能逃得过该有的报应吗？
他嘴甜的笑着和大妈道谢，站起来转过身后，唇角勾起一抹森冷嗜血的笑意。
左手插进兜里，迈着愉悦的步伐走出小巷道。
他压根没把路伊安的朋友放在心上。
在这烂小区里，能交到比他还厉害的朋友吗？
夜晚他和一群家里有点小钱的少爷们在夜店的一个包间喝酒，看大家喝的差不多，他站起身主动建议道：
“我知道有一位按摩师很不错，今晚带他来给大家放松放松。”
他们家也是近一年有所起色，和这些少爷们多在一起玩，混个脸熟准是没有坏处的。
—
工作日白天按摩的人少，路伊安没事准备开始收拾大妈给他拿来的东西。
有一些东西凭手感摸不出来，手指划开手机，他指挥语音助手打开落寞工具箱APP，然后用里面的识别相机功能开始拍照。
空荡荡的房间响起他小声的话语，“描述拍摄的物体。”
很快响起机械女声讲解图片拍摄物体的声音。
科技不断发展，盲人的生活要比多年前方便许多。
不过这些软件都是陆泉川告诉他的，他一个盲人知道的甚至没有陆泉川多。
他挑出几件按摩时候可以穿的衣服，打开衣柜，廉价洗衣粉的味道中夹杂着一丝让人上头的木质香。
不是陆泉川的衣服，是陆泉川给他买的衣服。
熟悉的味道，让他回想起之前大妈送过东西而陆泉川碰巧在的场景。
陆泉川看着他翻大妈送来的衣服，顺便上身试穿时，不满站在一边哼唧。
怕他听不到，还围着他360度的哼了一圈，像是个想惹人注意的大狗勾。
哼唧也是有理由的，陆泉川给他给买的衣服，他一件也没有要过。
在陆泉川的眼里，他应该是只不要陆泉川给的东西，其余人给的却都会收下。
生气归生气，陆泉川还是得当苦力，帮他把别人送过来的东西收拾好。
陆泉川有意见不敢通过言语表达不满，只能通过收拾东西的叮铃咣啷声来表达自己现在不开心。
路伊安就当自己没听见。
他主要是不想欠陆泉川的情，所以一件也没有收下过，即使陆泉川说并不贵。
舔了舔嘴唇，他红着脸凑前，凭借灵敏的嗅觉精准把那件带有陆泉川独特木质香味的衣服取出来。
白皙的腰肢在空中露出一秒，而后被一件崭新的棉质灰色T恤重新遮掩。
他嫁到陆家后，身上穿的衣服也一直是这股味道。
心情莫名的有些愉悦。
收拾好东西，他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才重新拿起一直在响的手机现在大部分手机内置有talkback，主要功能是读取手机屏幕上的文字。
他听到陆泉川给他发的消息，正纠结要怎么回，房门被突兀的敲响。
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没听过的粗犷男声，“按摩的。”
按摩店开在家里，而他一个瞎子哪也去不了，大家默认他基本上是全天营业。
想不到怎么回他干脆先下地开门，满是汗的手握住盲杖，一步一步走的很慢，却又坚定。
门打开条缝隙，扑面而来一股酒味，路伊安下意识抬手想要关门。
门外的人不知道把什么抵在了门缝中，门死活关不住，一群人硬生生推开门闯了进来。
路伊安都没想到门外会有这么多人。
其中一个人走到他身边，胳膊自来熟地搭在他肩上，“别害怕啊，我真是来请你按摩的，保证你一晚上赚的比你前几年加起来都多。”
路伊安在对方触碰到他的瞬间是想躲开，但听到声音的那一刻，脚仿佛有千斤般重，被定在原地。
紧接着头皮发麻，身体不自觉颤抖，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恼怒。
这声音他太耳熟了……
是当初想撞死他的那个人，也是害陆泉川失去左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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