怠惰者的星辰 在永恒的黄昏里假寐

赛多的咖啡馆开在甜蜜彼岸最安静的转角，招牌上画着一轮陷入云朵的月亮，底下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永眠咖啡馆」。推门时，铜铃会发出像是打哈欠般的声响。

她喜欢趴在吧台睡觉，紫色的长发铺散开来，像一片小小的星云。偶尔有迷路的生魂飘进来，她才会慢悠悠地抬起头，睡眼惺忪地问："要喝什么？"声音里还带着没睡醒的鼻音。

咖啡馆的灯光一直调得很暗，角落里堆着蓬松的软垫，任何坐上去的灵魂都会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墙上挂着几幅画——星际列车的素描、战地医院的速写，还有一张她和赛维娜在万事屋门前的合影，相框边缘别着一朵干枯的野花。

"怠惰之罪？"

赛多曾经对着分配通知嗤笑一声

"我打了六十二年仗，连死都是加班死的，现在睡个懒觉怎么了？"

但她其实很少真正沉睡。每当夜深人静（虽然这里没有真正的夜晚），她就会开始研磨咖啡豆，机械性地重复着手腕转动的动作。有时候磨着磨着，眼前会闪过那个黑夜的战场——魔法擦过耳畔的尖啸，救世主少年回头时惊慌的眼神，还有自己推开他时说的最后一句话："快走，别回头。"

"姐姐。"

赛维娜的声音忽然响起。赛多这才发现咖啡粉已经溢出了滤杯。

她的亲妹妹正站在门口，围裙上沾着巧克力渍，手里捧着两块刚做好的星空巧克力。

"你又没睡。"赛维娜叹气，把巧克力放在吧台上。

"睡了，刚醒。"赛多面不改色地撒谎，顺手把过萃的咖啡倒掉，"今天遇到有趣的生魂了吗？"

赛维娜摇摇头，指尖摩挲着围裙上的玻璃花。赛多知道那个动作——每当妹妹想起洁米修斯时就会这样。

她没说什么，只是转身调了两杯热可可，顶上挤满奶油，又撒了一把彩色糖针。

"尝尝，新配方。"她推过去一杯，"岚说这叫'幼稚鬼特饮'。"

赛维娜笑了。她们像小时候那样，并排坐在咖啡馆的后台阶上，看着糖霜雪缓缓落下。赛多打了个哈欠，头一歪靠在妹妹肩上。

"睡吧。"赛维娜轻声说，"这次我守着。"

咖啡馆的玻璃窗映出她们依偎的身影，与当年星际列车舷窗上的倒影渐渐重合。这一次，没有战争，没有离别，只有永恒的黄昏和温柔的雪。赛多的呼吸逐渐平稳，这一次，她梦见的不是战场，而是很久以前，两个小女孩躺在孤儿院屋顶数星星的夜晚。

在甜蜜的彼岸，连怠惰都是被允许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