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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灯后,我们还在(2)

幻界行者

顾墨的指尖在扶桑的名字上猛地一颤,标尺上的刻度跟着跳了半格。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发紧:“扶桑。”

话音刚落,绿色标尺突然向下沉了沉,刻度边缘泛起细碎的金光。扶桑的喉结动了动,刚要说话,广场另一侧突然传来惊蛰的哭喊。她正疯狂地撕扯自己的手腕,龟裂的红手环已经碎到只剩半截,露出底下泛着青灰的皮肤。

“我不想变成失名者!”她扑向萧厽,却在触到对方衣袖的瞬间被弹开——萧厽的身体已经透明得能看见背后的无名箱,那片白色身份卡在箱口盘旋着,迟迟没有落下。“你刚才为什么要诬陷微微安?!”惊蛰的指甲掐进掌心,“现在没人记得你了,可我还有机会……”

“晚了。”记录官的面具不知何时飘到她身后,镜片里映出她手环内侧新浮现的黑色纹路,“眼线的名字被清零后,所有关于你的记忆都会成为悖论——记住你的人,名字会被额外减重。”

顾墨突然感到手腕一轻,低头时发现“顾墨”二字竟浮起了半格。他猛地看向微微安,对方正蹙着眉看自己的水晶手环:刚才融进箱里的金点,竟有一粒正在变得黯淡。

“是王不染。”微微安的声音沉下来,“他刚才在灯屋门口站了太久,被里面的‘遗忘雾’沾到了——现在他对你的记忆正在消散。”

赵宇的身影果然在退潮般变淡,手里的身份卡碎成了星点。他还在冲顾墨笑,嘴唇动着像是在喊他的名字,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顾墨下意识地往前跑,手腕上的标尺突然剧烈震颤,“顾墨”二字猛地往下一沉——他听见自己脱口而出:“王不染!”

那瞬间,赵宇透明的身体僵了一下,胸口竟重新凝出淡淡的轮廓。而顾墨的手环上,“重量”标尺的中线处,突然多出一道浅浅的刻痕。

“两个了。”扶桑抓住她的胳膊往回拽,“别管他,失名者一旦沾到遗忘雾,记住他的人只会被拖下水。”她指向无名箱,萧厽的身份卡终于飘落,箱口的金色丝线突然绷得笔直,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往下拽。“看那里。”

顾墨抬头,看见箱底的绿色火星不知何时变成了幽蓝,正舔舐着刚落进去的白色卡片。而卡片接触火焰的地方,竟慢慢显露出一行极细的字——不是萧厽的名字,而是“凌若昔”。

“规则反噬。”记录官的电子音在头顶响起,“眼线试图让他人被遗忘,自身名字会成为火焰的燃料。”

凌若昔的尖叫戛然而止。她的手环彻底碎成粉末,整个人像被无形的线吊起来,缓缓飘向箱口。那些金色丝线缠上她的脚踝,正一点点抽走她身上的颜色。

“救……”她只吐出一个字,身影就彻底融进了幽蓝火焰里。

箱口的丝线突然松弛下来,开始缓缓退回箱内。微微安的水晶手环亮了亮,里面重新凝出三粒金点,比刚才更亮了些。“王不染的记忆没完全消散,惊蛰的名字被烧掉时,有三个人同时想起了她没说完的话。”她看向顾墨,“你的名字沉过中线了。”

顾墨低头,“顾墨”二字正稳稳地压着中线,旁边的“F”形刻痕旁,又多了个小小的圆点。扶桑的指尖在那圆点上轻轻碰了碰,绿色标尺上的名字跟着闪了闪。

“还差一个。”她的目光落在广场另一端,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穿灰衣的人影,正蹲在无名箱旁,用手指沾着箱口的白气写字。

顾墨看清那人的脸时,心脏猛地一缩——是消失了很久的惊蛰。她的身份卡还别在胸前,上面的名字清晰得像刚写上去的,可手腕上空空如也。

“她早就没手环了。”微微安的声音低下来,“刚才火把烧身份卡时,只有她的名字没化成灰,也没凝成金点——就像从来没人记住过她。”

惊蛰似乎没听见她们的话,还在专注地用白气写字。顾墨凑过去才看清,她写的是“惊蛰”,可字刚写完就散了,像从未存在过。

“她在自己记住自己。”扶桑的声音有点哑,“但规则里,自己记自己不算数。”

顾墨突然想起昨天午后,她说的话:“我姐是记录官,她告诉过我,被自己记住的名字,比羽毛还轻。”

那时她胸前的名字还很清晰。

“惊蛰。”林夏开口时,发现自己的声音在抖。

惊蛰写字的动作顿住了。她慢慢转过头,眼睛亮得吓人:“你还记得我?”

顾墨的手环突然发出嗡鸣,“顾墨”二字猛地往下沉了一大截,直接压过了标尺的三分之二。而惊蛰胸前的身份卡,竟开始泛起淡淡的金光。

无名箱里的幽蓝火焰突然暴涨,金色丝线再次窜出来,这一次不再缠向手腕,而是纷纷涌向惊蛰的身份卡,像在编织什么。微微安的水晶手环彻底亮起来,里面的金点开始旋转,凝成一个小小的光球。

“够了。”扶桑按住顾墨的肩膀,“三个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无名箱的火焰渐渐熄灭。那些金色丝线收回到箱内,箱口缓缓合上,露出上面新刻的三个名字:顾墨,扶桑,惊蛰。

广场上剩下的人里,王不染的身影重新凝实了些,正蹲在箱边数那些刻痕。微微安的手环变回红色,里面的光球慢慢散开,落在每个人的手腕上,像层薄薄的光晕。

顾墨摸着手环上的“F”形刻痕和小圆点,突然想起扶桑刚才的话。他转头看向她,对方正望着天边的朝霞,指尖在自己的绿色标尺上轻轻敲着。

“扶桑。”他又喊了一声。

绿色标尺上的名字颤了颤,竟溢出细碎的金粉,落在广场的石板上,像撒了把星星。

扶桑指尖的动作顿住了。她转过头时,晨光正落在他眼尾,把那点细碎的金粉映得像活过来的星子。“别喊了,”她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哑,“再喊,标尺该装不下了。”

顾墨低头看自己的手环,“顾墨”二字稳稳停在三分之二处,旁边的刻痕里,F形纹络和小圆点都泛着浅金。他忽然发现,扶桑的绿色标尺上,除了她自己的名字,边缘竟也多了道极淡的、属于“顾墨”的刻痕,像被谁用指尖轻轻划上去的。

“这是……”他伸手想去碰,却被她不动声色地避开。

“规则之外的东西。”扶桑望向赵宇的方向,王不染正举着半块捡来的身份卡碎片,冲他们晃了晃,脸上的青灰退了大半。“失名者沾到遗忘雾后,被喊名字能凝实,但代价是喊他的人名字会变重。可惊蛰不一样,”她顿了顿,“她是被自己记住的人,被别人喊名字时,等于给‘不存在的记忆’上了锁,所以会反哺。”

微微安走过来时,手腕上的红色手环已经修复完整,只是内侧多了圈细金纹。“记录官刚才传讯,”她扬了扬下巴,指向无名箱上新刻的名字,“这三个是‘锚点’。以后只要这三个名字还在,广场上的人就不会被彻底遗忘。”她看向惊蛰,她还蹲在箱边,用手指一遍遍描摹自己的名字,像是怕它下一秒就消失。“她的身份卡不会再碎了,自己记自己不算数,但现在有三个锚点托着她。”

天边的朝霞漫过屋顶时,王不染跑过来,手里攥着把金粉——是刚才扶桑名字溢出的那些。“这个能写字!”他在石板上划了划,金粉落下的地方竟真的留下字迹,是歪歪扭扭的“王不染”。“微微安说,这是‘被记住的痕迹’,能挡遗忘雾。”

顾墨看着那行字,突然想起凌若昔消失前的尖叫。他转头问扶桑:“规则反噬……是不是只要害人,就会被火焰吃掉?”

“不止。”扶桑的目光落在无名箱紧闭的箱口,“试图扭曲记忆的人,名字本身就会变成悖论。萧厽诬陷微微安,是想让微微安被遗忘,等于主动切断别人对微微安的记忆线,而凌若昔帮他,等于成为这条线的同谋。”她指尖在自己的标尺上敲了敲,“记忆是双向的,你记住谁,就和谁绑在一条线上。”

说话间,惊蛰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她胸前的身份卡已经彻底亮起来,名字旁多了三个小小的星标,像缀着顾墨、扶桑和微微安的印记。“我姐说过,锚点能稳住所有人的名字,但锚点自己会越来越重。”她看着顾墨的手环,“你的名字已经过中线了,以后不能再随便喊别人了。”

顾墨下意识摸向手环,“顾墨”二字沉甸甸的,像坠着块温玉。他看向扶桑,她的绿色标尺上,“扶桑”二个字旁,那道属于他的刻痕又深了些,正随着他的目光微微发烫。

“没事。”扶桑突然开口,声音比晨光还软,“我的名字够重,能托住。”

她说着,指尖在自己的标尺上轻轻一点。顾墨的手环突然轻轻震颤,“顾墨”二字竟往上浮了微不可查的一丝,而扶桑的名字旁,溢出的金粉落在他的手腕上,像给那道刻痕镀了层光。

王不染在旁边“哇”了一声,微微安笑着摇头,惊蛰的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天边的朝霞彻底漫过广场,无名箱上的三个名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在说:

只要有人记得,就永远不会消失。

金粉落在顾墨手腕上,散出细微的光晕,与扶桑绿色标尺上的刻痕遥遥呼应。顾墨看着那道刻痕,心跳莫名加快,仿佛听见标尺下藏着的细密心跳,一下又一下,和自己的心跳重合。

“真的……能托住吗?”顾墨轻声问,声音被晨风吹散,却像有根无形的线,直直钻进扶桑耳中。

扶桑回头,晨光为她勾勒出轮廓,像是从光里走来的少女。“嗯!”她伸出手,轻轻触碰到顾墨的手环,金粉在两人指尖蔓延,“只要我还在,你的名字,我护到底。”

这时,王不染举着用金粉画满图案的身份卡碎片跑过来,卡片上除了歪扭的“王不染”,还多了个简笔画小人,正张牙舞爪地挥舞手臂。“你们看!”他兴奋地展示着,“我把咱们都画上去了!”

众人围过去,卡片上,顾墨和扶桑站得最近,两人之间有一条细细的金粉线相连;微微安在一旁微笑,手里捧着本发光的书;惊蛰站在最边缘,却紧紧挨着无名箱,像是用自己的身体守护着它;而王不染自己,则画在最中间,被大家环绕着。

“这是我们,永远都不会走散的我们。”王不染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映着朝阳和每个人的笑脸。

微微安拿出她修复好的红色手环,手环内侧的细金纹此刻发出柔和的光,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区域。“记录官说,这金纹是‘记忆纽带’,只要我们戴着它,不管走到哪里,都能找到彼此。”她看向顾墨,“你名字的重量,也是我们所有人的重量。”

顾墨深吸一口气,感受到手腕上的重量不再沉重,而是充满力量。他转头看向惊蛰,惊蛰正抚摸着无名箱上自己的名字,眼眶微红。“我姐……要是知道我不再是没人记得的人,一定很开心。”她低声说。

天边的朝霞愈发浓烈,将整个广场染成了橙红色。无名箱上的三个名字——顾墨、扶桑、惊蛰,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成为广场上最耀眼的存在。

萧厽的身份卡在幽蓝火焰里并未完全燃尽。

当她的身影彻底融进火焰时,那片白色卡片突然从火芯里弹了出来,边缘还沾着未熄的幽蓝火星,却在接触空气的瞬间凝成了半透明的薄片。顾墨盯着那薄片看了半晌,才发现上面的名字虽已模糊,却隐约能辨认出“萧厽”二字的轮廓,像被谁用指甲浅浅划在冰上。

“规则反噬没让她们彻底消失。”微微安的水晶手环突然颤了颤,里面飞出一缕极细的金光,缠上那半透明卡片,“她只是被剥离了所有‘主动记忆’——没人会再主动想起他,但只要有人对着这卡片喊出她的名字,被剥离的记忆就会像潮水一样回涌。”

王不染凑过去戳了戳卡片,指尖沾到的幽蓝火星没烫着他,反而变成了个小小的光点,钻进他的掌心。“那她还能变回来吗?”他抬头问,鼻尖上的金粉晃了晃,“就像我刚才那样?”

惊蛰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卡片捡起来。卡片入手冰凉,像块冻透的玻璃,她指尖划过那两个模糊的名字时,卡片突然亮了亮,映出萧厽诬陷微微安时的样子,又瞬间暗下去。“记录官说,她的名字成了‘悬而未决的悖论’。”惊蛰的声音很轻,“既没被彻底遗忘,也没被真正记住,得等有人愿意主动承担‘想起他’的重量,才能让卡片重新凝实。”

顾墨的手环突然发热,“顾墨”二字往下沉了沉,像是在提醒他什么。他看向扶桑,对方正盯着卡片上的幽蓝火星出神,指尖在绿色标尺上敲了敲:“她的错,不该由别人替她们扛。但规则没说,不能给犯错的人留条回头路。”

话音刚落,那张半透明卡片突然飘了起来,慢悠悠地落到顾墨脚边。他弯腰捡起时,卡片上的名字竟清晰了一瞬,随即又淡下去。微微安的手环亮了亮:“它在等你做决定。喊她的名字,你的重量会再沉一截;不喊,他就会永远悬在这‘半遗忘’的状态里,像块没人要的冰。”

王不染拉了拉顾墨的衣角,掌心的光点闪了闪:“顾哥,我刚才好像想起她了——她以前总抢我零食,但有次下雨,是她把伞塞给我,自己淋着跑回宿舍的。”

惊蛰也点头:“她数学很好,有次我被老师罚抄题,是她偷偷把解题步骤写在纸条上塞给我。”

顾墨捏着冰凉的卡片,突然想起萧厽诬陷微微安时眼里的慌乱,像只被逼到墙角的困兽。他深吸一口气,手腕上的标尺剧烈震颤起来,“顾墨”二字稳稳往下沉,压过了标尺的四分之三。

“萧厽。”他喊出这个名字时,声音很轻,却像块石头砸进水里。

半透明卡片猛地爆发出刺眼的光,幽蓝火星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温暖的金光。萧厽的身影在光里慢慢凝实,她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向周围的人,最后落在顾墨手腕上的标尺上,脸色瞬间发白:“我……我刚才做了什么?”

微微安把一张新的红色手环扔给她:“你做了什么,得自己慢慢想起来。”她的语气淡淡的,却没带丝毫怨怼,“但记住,这次能站起来,是有人替你扛了本该由你自己承担的重量。”

萧厽接住手环的手在抖,她看着顾墨沉到四分之三的名字,又看看自己胸前重新凝实的身份卡,突然蹲下身,用手捂住了脸。

王不染跑过去,把自己那半块画满小人的碎片塞给他:“喏,给你留了个位置。”碎片上,最边缘的地方画着个小小的、低着头的小人,旁边用金粉写着个歪歪扭扭的“厽”字。

就在这时,一个温柔的电子音在他们耳边响起:“恭喜你们,成为了广场的守护者。从今以后,只要记忆不灭,希望就永远存在。获得积分1500。”众人相视一笑,心中充满了自豪和喜悦。

金色丝线渐渐消散,但那幅画面却永远留在了他们的记忆中。顾墨握紧扶桑的手,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轻声说:“谢谢你,让我不再害怕被遗忘。”

扶桑回握住他的手,微笑着说:“是我们,一起守护彼此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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