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府庆宴之后,京城的局势愈发微妙。薛琼月的出现如同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萧同钰独坐窗前,回想起宴会上薛琼月看向郑则的眼神,心中泛起一丝异样。薛琼月的出现绝非偶然。
“阿梨,你还记得那日在定国公府看见的薛小姐吗?”萧同钰轻轻拨弄着手中的珠串,若有所思。
阿梨站在她旁边,思索片刻,说到:“奴婢记得,薛小姐长的好看。而且那日薛小姐一直拉着郑大人说话,奴婢在旁边都看见了,郑大人当真是被缠得没办法。”阿梨说完,想到了那天郑则的脸色,不由的露出了笑脸。
萧同钰侧头看她“那你觉得,薛小姐对郑大人,是真情,还是假意?”
阿梨一怔,她不明白公主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问,在她看来,那位薛小姐对郑大人,实打实是喜欢的紧。她柔声道:“公主,依奴婢看,那薛小姐的情意绝不像是假的。”
萧同钰微微眯起双眸:“果真如此吗?”
另一边,郑则在书房中处理政务,脑海里也想起那日在定国公府,萧同钰看向他和薛琼月时意味深长的目光。
几日后,萧同钰吩咐寒洵给郑则递了一封密信,约他两日后在万鹤酒楼见面。
赴约当日,郑则身着便衣,提前来到了万鹤酒楼。他选了一个三楼靠窗的位置坐下,目光时不时望向门口,心中揣测着萧同钰此次约见的目的。
不多时,萧同钰戴着面纱,在寒洵的陪同下走进了酒楼。郑则看到她,起身走进了三楼的厢房。待郑则坐下,泡好茶,就听见萧同钰推门而入的声音。
萧同钰看到郑则后,冲着身后的人摆了摆手,示意寒洵在楼下等候。
她款步走到郑则对面坐下,轻轻摘下面纱。
“郑大人,久等了。”
郑则看她此行谨慎,心中疑虑更甚。
萧同钰也不跟他废话,直言“郑大人,本宫今日找你来,是有要事相商。”
郑则将泡好的茶缓缓倒入杯盏之内,然后轻轻推到萧同钰的面前。缓声道“殿下请讲”
萧同钰握住茶盏边缘,手指轻拂:“郑大人,此事本宫思虑良久,一定要与你商议。那日定国公府庆宴,薛小姐的突然出现必然有蹊跷。”
郑则喝茶的动作一顿,他看向眼前的人,眉头微皱:“殿下可有证据?”
萧同钰轻抿嘴唇:“虽无确凿证据,可当日宴会结束之后,我曾派人暗中调查,薛家的老太君身体康健,并无不妥之处。可薛小姐却同人说,自己是因为祖母生病才回京侍奉的。”
“而且,据我所知,薛小姐回京的时机是在定国公府一案完结后的半月内。从西北边疆回京,快马加鞭也刚好只需15日。种种巧合,难道不可疑吗?”
郑则听完她这一番分析,沉默了片刻。他不是没有怀疑,只是这样繁杂之事,他并不想牵扯过多。
一盏茶尝尽,方才开口“那公主约臣至此,有何打算?”
萧同钰刚才一番话说得口干舌燥,她低头抿了两口茶。随后盯着郑则的眼睛,面上闪过一丝狡黠之色:“郑大人,本宫知道薛小姐对你的情意,不知大人可否帮我,探一探薛小姐的虚实。”
郑则听她所言,心中一紧:“还请殿下明示。”
萧同钰看他没有拒绝,欺身向前,冲着郑则招了招手。那人一脸正色的靠近,萧同钰在他耳边一阵低语,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
郑则听完,面露难色:“殿下,如此是否不太妥当?”
“若不如此,怎能揪出幕后之人?郑大人,此事关乎朝廷安危,还望你全力配合。”萧同钰一副大义凛然之态。
她知道郑则清正,不一定会配合她的计划。所以她要拿朝堂安危说事,要摆心系大局的姿态,只有这样郑大人才会心甘情愿的让她摆布。
果然,郑则思虑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萧同钰笑着拍了拍他的马屁:“郑大人深明大义,接下来,就按计划行事。”
萧同钰打听到薛琼月这几日频繁出入西郊的白马寺。还从她的贴身侍女口中探到了具体的时间点。
所以,两日后的未时二刻。薛小姐和郑大人,就这么凑巧的在观音大士的佛像前四目相对。
见到郑则,薛琼月高兴的不得了“安之哥哥,太巧了,怎么在这里遇到你。”
郑大人一向不太擅长撒谎,闻听此言,他只能开门见山:“琼月,我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郑则引她出殿门,薛琼月对于他的话不甚在意,她笑意盈盈的柔声道:“安之哥哥,你但说无妨。”
两人移步到寺庙的僻静处,郑则看了眼跟在薛琼月身后的侍女,薛琼月了然,挥挥手打发了她。
待到四下无人,郑则这才开口:“近日,长公主对我提及,有意与你父亲合作。”
薛琼月笑容凝滞,脸色微变:“长公主殿下,她为何想要与我父亲合作?合作什么?”
郑则见她面露慌张之色,斟酌着开口“阿月,你此番回京,到底是因为什么?”
薛琼月看着他,脸色一变再变,最终羞红着脸小声说道“父亲闻言,说,说长公主对你青眼有加。我害怕殿下会,会……所以父亲才让我早日回京的。”
郑则听她这话,脸色微变,“琼月,此等无稽之谈,你也信?”
薛琼月听他的口风,脸上的神色又转化成了欣喜“安之哥哥果真对殿下无意吗?我就知道。”
“薛伯父是如何同你说的?”郑则问
薛琼月笑着开口“父亲同我说,近日朝堂之上,殿下对你钟爱备至。他怕我错失姻缘,所以让我回京探探你和长公主之间的虚实”
郑则闻言皱眉。
薛琼月还在自顾自的续到;“我就知道是父亲多虑了,安之哥哥你向来遵循礼法,定然是不会和长公主殿下存有私情的。”
郑则抬手打断薛琼月,神色严肃:“琼月,慎言。今日你我所言,切不可告知旁人。否则,恐生事端。”
薛琼月见郑则如此严肃,乖巧地点了点头:“安之哥哥,我知道了,我不会乱说的。”
说罢,薛琼月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待她走远,萧同钰从一旁的柱子后走了出来。
“郑大人,看来这薛小姐对你还真是一片痴情啊。”萧同钰嘴角上扬,带着一丝戏谑。
郑则看向她,语气有些不悦:“殿下,利用他人感情,非君子所为”
萧同钰挑眉,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君子。
“郑大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现下已然得知,她回京乃是薛均担心本宫与你有所牵连。薛均远在西北,朝堂之事他却了如指掌。可见此人心思不纯,这背后定然还有别的阴谋。”
两人目光相对,郑则稍作沉默后开口:“那殿下接下来是何打算?”
萧同钰回答他:“本宫会继续派人盯着薛琼月,看她是否会将今日之事告知薛均。你我也需做好应对之策,以防薛均有所动作。”
这个计划确实没有问题,但是郑则和薛琼月从小相识,在他眼里薛琼月不过是个心思单纯的小姑娘。虽然一别三年有余,但是上次定国公府一面他能够感受到薛琼月还同以前一样,并没有什么复杂心思。
“殿下,以薛小姐刚才的言行,她不一定知道这背后之事。”
萧同钰听到郑则为薛琼月开脱,不禁轻笑出声,话语中几分揶揄:“郑大人,这么着急为薛小姐辩解,莫不是对人家动了真情?”
郑则听罢脸色一沉,这个长公主殿下当真是喜欢信口胡说,他不过是讲了个事实而已,什么情爱一说。
“殿下莫要胡乱攀扯,臣只道薛小姐纯真,未必知晓其中阴谋。”
萧同钰见他一脸正色,心中不免起了逗弄之意。她微微凑近,语气轻缓:“本宫倒是好奇,薛均言本宫与郑大人你有私情,不知是他一个人这么想,还是这朝堂上下都这么认为呢?”
郑则垂眸,看她凑近的俏颜,还是一脸的镇定:“殿下,此等无稽之谈,切莫当真。”
萧同钰一时语塞,她真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端正成这个样子,难道他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不成。
她嘴角上扬,目光狡黠:“那郑大人觉得,若真有此传言,本宫是该顺水推舟,还是澄清事实呢?”
两人目光交汇,郑大人依旧神色肃然的开口道:“殿下,此等玩笑断不可开。”
萧同钰真被气笑了,她转身换了个说辞:“不过这也让本宫想到,若能借此机会,让某些人误以为本宫与郑大人你关系匪浅,或许能打乱他们的部署,郑大人觉得如何?”
可良久之后也没听到身后之人的回复,萧同钰只好转头看他,只见这人眉头微蹙,满脸愠色。
这是什么意思?她堂堂北昭的长公主,皇权在手,岂能让他三番五次的下面子。
萧同钰语气里的不满再也抑制不住“郑大人是觉得本宫配不上你?”
郑则闻言一惊,遂拱手道:“殿下误会了,臣绝无此意。只是此事关乎重大,稍有不慎,恐怕会给殿下带来麻烦。”
真是好说辞,萧同钰轻哼一声“麻烦?如今这局势,可不是怕麻烦就能躲得过去的。郑大人,你我如今在同一条船上,若不放手一搏,只怕都要别人算计了。”
萧同钰话说的明白,她就是要提醒郑则,他们两人之间如今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唇亡齿寒,别再妄想什么明哲保身了。
那人沉思片刻,才下定什么决心似的道:“殿下既然已有主意,臣自当全力配合。”
萧同钰满意点头:“那好,从明日起,你我便要在众人面前表现得更亲近些,让那背后之人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