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夜,乌云密实堆叠,月光被遮掩得毫无缝隙,似乎在昭示着即将降临的狂风暴雨。
薛琼月孤身坐在房间之内,烛光摇曳,映照着她忧虑的面容。
自从她给父亲传递的错误消息,证实了父亲的意图后,她的内心就一直无法平静。
她原打算尽快将证物交给长公主,为父亲求情,可这些天她发现,府中多了不少行踪诡异、面容陌生的奴仆,自己的一举一动更是处于被监视的状态。
她清楚,自己的行动已经引起了背后之人的警觉。
“不行,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必须要想办法将证据交给长公主。”薛琼月暗自坚定决心。
当晚,薛琼月悄悄地起身,穿上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将头发束起,乔装打扮一番。她避开了府中的耳目,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偷偷从后门溜出。
刚走出没多远,薛琼月就敏锐地感觉到有人在跟踪自己。她的心猛地一紧,加快了脚步。身后的脚步声也随之加快,越来越清晰。
薛琼月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试图利用复杂的地形摆脱追踪者。她在小巷中穿梭,心跳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然而,跟踪者似乎对这一带也很熟悉,始终紧追不舍。
薛琼月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拼命地跑着,脚下的石板路发出清脆的声响。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条死胡同。薛琼月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转身,却发现跟踪者已经堵住了退路。
“薛小姐,别跑了,乖乖把东西交出来,或许还能留你一条性命。”为首的一个黑衣男子冷冷地说道。
薛琼月紧咬嘴唇,眼神坚定:“休想!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黑衣男子冷笑一声,一挥手,身后的几个人便朝着薛琼月逼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如鬼魅般出现。
寒洵身形矫健,瞬间与黑衣人们缠斗在了一起。他招式凌厉,每一招都带着致命的威力。
薛琼月紧张地观察着局势,企图找到机会溜走。然而,寒洵独自一人面对众多敌人,即便他武功高强,也难以拖住所有人。
混乱之中,一个黑衣人趁寒洵不备,冲向薛琼月,上来就抢夺她手中的包裹。薛琼月全力抵抗,可无奈力量差距太大,那个刻着猛虎的玉佩还是被黑衣人抢走。
薛琼月当即明白,那一定是能证实背后之人最关键的证据。
“寒洵,快去追!”她急的大喊。
寒洵看了一眼那人溜走的方向,可此时,周围的其他刺客纷纷涌向薛琼月。两难之际,他只能依照公主的吩咐确保薛小姐的安全。
不知是不是关键证据已经被拿走,那些人的动作明显敷衍了很多。寒洵三两下击退了他们,带着薛琼月迅速撤离了这个危险之地。
一路上,薛琼月心情沉郁到了极点。她不停地自责,这么重要的证据居然就这么轻易的从她手里被抢走了。
寒洵带着薛琼月一路飞奔,总算安全到了宫中。
萧同钰和郑则接到寒洵的飞书早早等在御书房。
“公主,我找到了可以证明父亲背后确有人指使的证据。可是刚才来的路上最关键的证据恐怕已经被抢走了。”薛琼月被寒洵拉着一路狂奔,此刻还在大声喘着粗气。
萧同钰接过证据,仔细查看,脸色愈发阴沉。这些信件内容隐晦,只能说明薛均背后另有其人,但具体是谁,光看这些信件难以确定。而那小册子上的文字更是让人琢磨不透。她把证物递给郑则,“看来此事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
她抬起头,看向薛琼月:“你说丢了的是个什么东西?”
薛琼月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是一个玉佩,公主。”
她向萧同钰要来纸笔“虽然东西被抢走了,但是我这些时日反复盘查,玉佩的样子我记得很清楚。”
她拿起笔,开始描绘玉佩的样子。起初拿笔的手指微微颤抖,直到下笔之后才稳住心神。薛琼月善画,寥寥几笔间就初见雏形,她还没画完,萧同钰就变了脸色。
“玉虎令牌!”她的声音怒不可遏。
玉虎令牌只有拥有纯正皇家血脉的人才可持有,且需经过皇帝的亲自授权,并在皇宫的宗卷中留有记录。
在国家面临重大危机或紧急战事时,持令牌者可凭此调动各部兵力。但每次调动,都需在兵部留下详细的记录,以备后续查验。
而唯一符合这个条件的没有别人,正是萧同钰的好皇叔广阳王萧崇。
怪不得,怪不得上一世她明明大权在握,却依然无法阻挡局势的变化。原来他的好皇叔手上有这样一块牌子,可为何她从未在任何卷宗里看到记录。而父皇明知她和幼弟处境艰难,又怎么会把玉虎令牌留给萧崇,给她留下如此大的祸患。
郑则听到这个字眼,心中陡然一沉。
他之前的猜测果然没错,怪不得萧同钰称此人是她最大的威胁。
这个广阳王实在是心机深沉,这些年里竟隐藏得这般好。
倘若这块牌子真派上用场,以萧同钰当下的境况,她如何能招架。他不敢去想,看向萧同钰的眼神也变得复杂,内心萌生出别样的情愫,他竟隐隐有些心疼。
“公主,都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证据。”薛琼月已然知道自己弄丢的是多么关键的证据,她震惊之余,自责地低下了头。
萧同钰微微摇头:“这不怪你,此人阴险至极,不会轻易让我们抓住把柄。”
薛琼月虽比一般闺阁女子多了些英气,但到底也是个被捧在手心养大的小姑娘。她能做到这一步已属不易,自己上一世尚且被耍得团团转,如今又怎会苛责她。
郑则在一旁开口:“殿下,如今令牌丢失,这些证据也难起作用。背后之人定已知晓我们此前的计划,此事需另谋良策。”
萧同钰紧蹙着眉头,一只手无意识地揉着太阳穴,在房间内缓缓踱步。窗外的微风轻轻拂动纱帘,却无法吹散她脸上的愁云。
“殿下,我想重回西北,父亲实非狼子野心之辈,我定会劝他回头。”薛琼月抬头说道,她眼神坚定。无论如何,她一定要阻止父亲犯错。
萧同钰闻言,抬手制止了她的话头:“不可,眼下局势凶险,我不能再让你冒险。你就留在京中,我会派人护你周全。倘若你父亲再有举动,立即让人把消息传给我。”
薛琼月还想坚持,可见公主神情果决,只好作罢。她想,但愿父亲能及时醒悟,若是一错再错,她当真是没办法再为他开脱。
萧同钰轻轻摆了摆手,柔声道:“你今日受惊了,先回去歇息吧。”
言罢,颔首示意一旁的寒洵,让他送人回府。
两人走后,御书房中又只剩萧同钰和郑则。
萧同钰走至窗边,凝神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语气低沉“眼下,只能等周密的消息了。”
沉默许久,才听见郑则缓缓开口,声音比以往多了几分柔和,更加温润如玉“殿下,臣定当设法为之。”
两人目光交织,萧同钰看他郑重的神情,这才露出今晚的第一抹笑容,这个郑大人,即便只是站在那里,都叫她安心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