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验

他看到父亲的肩膀微微一动，于是继续加码，用一种近乎交易的口吻说道：“至于因此可能耽误的时间，我会加倍弥补。魔药学的课外阅读，我会提前一个学期完成。变形术的练习，我会增加到每天三个小时。我向您保证，父亲，在霍格沃茨的第一个学年，我的成绩单上，每一科都会是‘优秀’。如果我做不到，我会亲手把它从天文塔上扔下去。”

　　这番话，尤其是最后一句，带着一种少年人的、不计后果的残忍。

　　它精准地击中了卢修斯最看重的东西：成绩，荣誉，以及为了达成目标不惜一切的冷酷。

　　卢修斯缓缓转过身。

　　他那双灰色的眼睛里依旧是冰冷的，但他仔细地审视着自己的儿子，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他。

　　他看到了德拉科眼神里的固执，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不容动摇的决心。

　　这不再是孩童的任性，而是一个巫师为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下的赌注。

　　他沉默了良久，久到纳西莎几乎要忍不住开口求情。最终，卢修斯的薄唇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冰冷的弧度。

　　“很好。”他说道，“我等着看你的成绩单，德拉科。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说完，他便不再看他们一眼，转身，手杖敲击着地面，一步步走上了通往二楼书房的楼梯。

　　危机暂时解除。

　　德拉科紧绷的身体这才微微一松。他没有理会母亲脸上复杂的表情，只是提着笼子，快步走上了另一侧的楼梯，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房门在身后关上，将整个世界都隔绝在外。

　　房间里的一切都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整洁，昂贵，却空洞得像一个华美的墓穴。

　　他将笼子放在地上，打开了锁扣。

　　林则迈着从容的步伐走了出来。

　　他没有像普通宠物那样在新环境里惊慌地四处嗅闻，或是躲到床底下。

　　他只是站在房间中央，环顾四周。他的目光扫过那张巨大的四柱床，扫过书桌上摆放整齐的羽毛笔和墨水瓶，最终，落在了房间角落那个巨大的黑檀木衣柜上。

　　德拉科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他屏住呼吸，看着这只猫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在他眼中都被无限放大，成为验证他那个疯狂猜想的证据。

　　他没有说话，只是转身，走向那个衣柜，他的手在冰凉的雕花把手上停留了一瞬，然后毅然决然地拉开了柜门。

　　在那些崭新的、散发着樟脑气息的礼袍深处，静静地躺着那个陈旧的、边缘磨损的丝绒猫窝。

　　时间的流逝让它看起来更加黯淡，像是从一场旧梦里打捞上来的遗物。

　　德拉科小心翼翼地将它拿了出来，捧在手里，上面积了一层薄薄的灰，他没有召唤家养小精灵，而是拿着它走进了自带的盥洗室。他没有用强力的清洁咒，那会彻底毁掉它。

　　他只是用湿毛巾，一点一点，无比轻柔地擦拭着表面的灰尘，试图恢复它原本的颜色，却又生怕破坏了那份独一无二的陈旧感。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房间，将那个依然散发着旧时光气息的猫窝，轻轻地放在了壁炉前那块最温暖的地毯上——那个它曾经待了七年的、专属的位置。

　　然后，他退后几步，站着，等待着最后的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