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这份治水之恩,魏某没齿难忘。如今我巍国兵甲充足,愿分十万铁骑与乔兄共管,护两家周全。至于儿女婚事,且待他们长大成人再议不迟。”
乔圭望着手中温热的鹿角,又看向魏伦坦荡的眼神,先前的算计与疑虑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沉甸甸的真诚。
他躬身行礼,接过鹿角;魏伦则俯身割取鹿血,以酒盏分盛。二人举杯相碰,一饮而尽,盟誓既定。
魏伦转身面对众诸侯,声如洪钟:“从今往后,若有人敢犯焉州,便是与我巍国为敌,魏某必倾举国之力征讨!”
乔圭亦朗声道:“焉州亦然!”
刹那间,锣鼓齐鸣,号角震天,欢呼声浪席卷校场,经久不息。案上的鹿头静静矗立,仿佛默默见证着这盟约的订立。
然天下大势,分合无常。彼时中原早已四分五裂,各路诸侯皆怀一统之志。
乔魏两国因永宁渠而血脉相连,势力渐盛,自然成了众矢之的。
边州悍将李肃便是其中之一,他悍然兴兵进犯巍国,直取辛都,意图切断这条维系两国命脉的水渠。
辛都东郊的旷野上,厮杀声震彻云霄。巍国军甲胄染血,正与边州军殊死搏杀,刀光剑影中,不断有士兵惨叫着倒地。
老巍侯魏伦立马阵前,银须被风吹得乱舞,望着麾下将士成片倒下,心疼得老泪纵横。
“祖父!”一声急唤刺破喧嚣,白袍小将魏保策马奔至,甲胄上已添数道血痕,“乔家人还没来!他们是要临阵毁约了!”
魏伦:“休得胡言!乔兄素来仁义,绝不会负我!”
魏保脸上最后一丝希冀褪去,再看己方防线已摇摇欲坠,绝望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这时,魏经策马靠近,急声道:“伯功,速想办法,护住你弟!”
魏保攥紧缰绳,狠狠一点头,调转马头冲破敌阵,朝主营帐疾驰而去。
魏经这才转向父亲,声音带着哭腔:“父亲!那乔公……那乔贼不会来了!”
魏伦僵在马上,目光死死望向焉州方向,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孤绝,满是悲壮之色。
与此同时,焉州磐邑的乔氏军帐内,气氛凝重如铁。
乔圭端坐案后,眉头紧锁,两侧参将垂手肃立,谁也不敢出声。
三四岁的小乔穿着粉袄,乖乖坐在祖父膝头,乌溜溜的眼睛望着帐内众人。
长子乔越焦躁地来回踱步,袍角扫过地面发出簌簌声响:“难道就为一个口头盟约,要把整个焉州拖进火坑?这几年咱们给巍国送粮送钱,早就对得起您与巍侯的交情了!”
次子乔平揣着手垂着头,闷声道:“可咱们答应了出兵援救,此刻撤军,岂不是成了背信弃义之徒?”
“得找个由头!”乔越猛地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看向父亲。
众将的视线齐刷刷落在乔圭身上。老人沉默半晌,忽然拿起案上一对玉杯,塞进小乔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