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位少女编了个缀满粉白花瓣的花环,笑着走到大乔身边,轻轻为她戴上:“阿梵姐姐,快来一起玩呀。”她不由分说地拉着大乔坐到秋千上,轻轻推了一把。
大乔身着素白长裙,头戴花环,清丽的容颜在花海映衬下宛如月下神女。
她本就气质温婉,举手投足间自有世家贵女的端庄,此刻眉眼间却凝着一抹淡淡的愁绪,少了往日的灵动。
换作从前,她定会笑着加入姐妹们的嬉闹,可如今心有所思,只望着飘落的花瓣出神。
不远处的山坡上,比彘正低头洗马,水花溅湿了他的衣襟。
他生得极为英挺,身躯如蓄势待发的猎豹,每一寸肌肉都蕴藏着爆发力。洗马的间隙,他总会偷偷抬眼望向花树下的大乔,目光里藏着掩不住的倾慕。
小乔“姐姐在想什么?”
小乔提着裙摆走来,在花树下坐下,眉眼间也带着几分忧虑,
小乔“莫非还在念着东平崔家的公子?”
大乔的指尖轻轻划过秋千绳,低声应了一声。
她十岁那年,与东平太守崔家的公子崔昶定下婚约。
初见时,那少年生得极是亮眼,眉眼像是被春日阳光吻过,亮得晃人。额前碎发被风掀起时,能看见饱满的额头,一双浅褐色的瞳仁格外有神,笑起来会弯成月牙,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锐气,却又温和得没有半分戾气。

那日她想摘高处的梨花做糕点,踮着脚够了许久也够不着,崔昶恰好路过,笑着帮她折了满满一篮。
崔昶“乔家小姐竟也爱吃这口?”
他打趣道,“我知道渔郡最地道的梨花酥做法,改日教你?”那样明媚的少年,足以让情窦初开的少女动了心。
后来崔昶在渔郡小住,明明她是土生土长的渔郡人,跟着他游玩时却惊觉,他竟比她更熟悉这座城——哪家的糖画师傅手艺最巧,哪条巷弄的古井打水最甜,甚至城外哪片河滩能捡到最圆的卵石,他都了如指掌。跟着他走街串巷,她仿佛重新认识了自己的故乡。
可这份情愫终究成了泡影。两年前她刚满十五,正待出嫁,任城周群却突然发兵东平。城破之日,崔太守父子力战而亡,婚约也随之烟消云散。
那天她正在绣嫁妆上的并蒂莲,得知消息时,绣花针猛地扎进指尖,血珠滴在洁白的绸缎上,像一朵骤然绽开的红梅。
她怔怔地看着那点殷红,整个人都失了魂,窗外的蝉鸣、丫鬟的呼唤,仿佛都隔了一层厚厚的棉花,什么也听不真切。
小乔见大乔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心里越发担忧。自己这位长姐,性子本就温软,自小在呵护中长大,无忧无虑。
当年崔昶的事,已经给了她沉重一击,病中那几日,若非丁夫人和她日日守着,还不知要消沉到何时。
若真要将她嫁去巍国……那魏劭残暴嗜杀,又与焉州有不共戴天之仇,长姐身边没个撑腰的人,在那吃人的后宅里,可怎么活得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