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乔望着他臂上那道去年救她时被马蹄蹭出的疤痕,忽然笑了,笑意里带着几分无奈:
乔梵“我走了,家中怎么办?”
她抬手拨了下琴弦,清音泠泠,
乔梵“祖父年迈,父亲优柔,二叔谨慎,蛮蛮的婚事又起了波澜……我生为乔家女,享了这些年的锦衣玉食,受了百姓的供奉,如今家里需要,我怎能逃?”
“这些,本就是我该担的。”她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比彘,你不懂。”
比彘站在原地,看着月光下她单薄的身影,忽然觉得那身华美的披风,竟比他身上的粗麻衣还要沉重。他想说“我懂”,想说“我带您走”,可话到嘴边,终究只化作一声沉默的叹息。
风吹过花木,带起簌簌的声响,像在为这无解的困境低吟。
大乔回到房中,刚解下披风,就听见房门被轻轻叩响。这夜深时分,除了母亲丁夫人,便只有小乔会来了。
她打开门,果然见小乔提着一盏小巧的羊角灯站在门外,鬓边的碎发有些凌乱,显然是急着过来的。
小乔生得明艳,一双眼睛像含着水汽的黑葡萄,此刻虽带着愁绪,那鲜活的容貌也如带露的蔷薇,与大乔的清雅温婉恰是两种风情。
小乔“姐姐。”
小乔轻声唤道,提着灯走进来。
大乔掩上门,看着她熟门熟路地钻进自己的被窝,才吹熄了桌上的烛火,只留着那盏羊角灯在床头摇曳,暖黄的光晕映得帐幔都柔和起来。
两人并肩躺着,却都背对着彼此,谁也没说话,帐内的空气里浮着淡淡的愁绪。
过了片刻,大乔先开了口,声音温软:
乔梵“刘世子伤得不轻,这几日你怕是见不到他了。”
小乔“嗯。”
小乔应了一声,声音闷闷的。
大乔却没了睡意,睁着眼睛望着帐顶的缠枝莲纹。第一个梦里的景象又清晰起来:魏劭最终称帝,铁蹄踏遍中原,焉州乔家满门覆灭……那时小乔已是良崖王妃,可良崖国在魏劭的攻势下不堪一击,她的蛮蛮,又能有什么好结局?
刘琰此人,她早有耳闻。小时候被继母构陷,被父亲废为庶人驱逐出境,那段经历磨掉了他少年时的纯良,也养出了骨子里的偏激。
后来虽被堂伯刘扇找回,洗清冤屈重回良崖,却始终受继母打压,如今国王继妃又添了幼子,他在良崖国的处境早已岌岌可危。
他求娶小乔,哪里是念着什么幼年情分,不过是觊觎乔家的属地磐邑,想借联姻壮大自己的势力罢了。
今日那箱笼里的鼠鼬,便是最好的证明——连聘礼都这般敷衍,可见心里根本没把蛮蛮放在眼里。
大乔翻身坐起,伸手轻轻拍了拍小乔的背,见她转过身来,才握住她的手,目光清亮:
乔梵“蛮蛮,听姐姐说,不要嫁给他。”
小乔愣住了,眨着眼睛看她。
乔梵“刘琰此刻急于求娶,不过是想借乔家的势稳固自己在良崖的地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