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圭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你想要件傍身的东西?尽管说。”
大乔走到舆图前,指尖落在磐邑的位置:“磐邑是焉州门户,水网密布,易守难攻。魏劭若要夺回辛都、稳固势力,必然需得磐邑作屏障。我愿以磐邑作嫁妆,他没有不娶的道理。”
乔圭定定打量了她许久,原本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终是放下心来,长叹一声:“你也好,蛮蛮也好……你们两个丫头,倒是比你伯父、父亲都有见识,可惜啊,生成了女儿身,终究要离了这家门。”
乔圭又道:“你走之后,记得多给家里来书信。你母亲性子柔,定会日夜惦念。”
大乔点头应下。
乔圭看着她,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还有……到了魏家,对他,对魏家的人,多几分心。”
大乔有些意外,抬头望他。
“十四年前,是我对不住老巍侯。这笔债,竟要靠你来还了。”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舆图上,将那些河流山川映得明明灭灭。
大乔望着祖父苍老的面容,忽然明白,这场联姻,从来不止是为了焉州的均衡,更是祖父用余生的愧疚,为两家结下的最后一根线。
她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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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刚蒙蒙亮,乔府便已是一片忙碌。朱漆大门洞开,门楣上挂满了大红的绸缎,檐下的宫灯随风摇曳,映得整座府邸都喜气洋洋。
四方百姓也早早换上了齐整的新衣,自发聚拢在府门外的街道两旁,想亲眼看看这位“占洛水八分神”的焉州明珠出嫁的模样。
长长的嫁妆队伍从府内一直排到街上,箱笼首尾相接,抬嫁妆的仆役脚步稳健,金银器皿在晨光下闪着耀眼的光,却都不及婚车旁那位新娘夺目。
大乔身着全套婚服,那是府里最好的绣娘用金线银线足足绣了三个月才成的——大红的锦缎上,百子千孙图栩栩如生,凤穿牡丹的纹样从肩头蔓延到裙摆,行走间,金线随着动作流转,仿佛有凤凰在衣上展翅。
她头戴九凤朝阳钗,额间点着一点胭脂,原本清丽的容颜在红妆映衬下,竟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美,眉眼间既有新娘的娇羞,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静。
秋娘扶着她的左臂,这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婆子,此刻眼眶红红的,手上却不敢怠慢;云意扶着她的右臂,丫鬟的脸上满是不舍。
大乔一一拜别长辈:向祖父的病榻方向行了三叩首,又向父亲乔越、叔父乔平及各位族老行礼。
张浦一身婚使装束,上前向乔越行了个大礼:“主家放心,属下定会护着女郎平安抵达巍国。”
乔平看着侄女一身红妆的模样,想起她小时候总爱跟在自己身后喊“二叔”,忍不住用袖子掩住脸,泪水从指缝间滑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