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烧毁的粮库只剩下一副焦黑的架子,木头还在滋滋冒着青烟,零星的火星在暗处闪烁,映得断壁残垣愈发破败。
库房内部虽大半被烟火熏得漆黑,幸好火势被及时控制,角落里还堆着几垛未被烧毁的粮食,只是都蒙上了一层黑灰。
院子里整齐摆着几排水缸,想来是平日防火用的。
其中一口水缸的盖子掉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缸里一片漆黑,只有水面反射着微弱的光。
大乔从水中艰难地露出半个头,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脸上,遮住了大半神情,唯有一双眼睛泛着水光,分不清是泪水还是缸里的水,盛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恐。
她扶着缸沿,颤抖着想要站起来,双腿却突然一软,“扑通”一声再度跌回缸里。
冰冷的水瞬间淹没了她的胸口,她慌乱地伸手去抓,却几次都摸不到着力点,呛了好几口浑浊的水,咳得撕心裂肺。
好不容易抓住缸边的凸起,大乔才勉强稳住身形,扶着缸壁慢慢站起,浑身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冷得她牙齿打颤。
她刚想喘口气,却听见院外传来脚步声,连忙缩到水缸后面,屏住呼吸,偷偷探出头观察。
来人是魏枭。他背着箭篓,手里握着长弓,步伐沉稳地走进来。
目光扫过地上的水渍时,他的脚步顿住了,随即顺着水渍的痕迹,精准地看向水缸后面。
大乔看清是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从水缸后走了出来,声音带着水的寒意:
乔梵“魏枭将军,刘琰要炸毁堤坝淹没辛都,你快……”
话未说完,魏枭的脸色骤然变得阴狠,眼神像淬了毒的刀:“事到如今,还在这儿装好人?”
他与魏梁、魏渠他们不同。魏梁、魏渠是孤儿,十四年前那场背叛里,他们失去的是家国;魏朵那时才两岁,懵懂不知仇恨。
可魏枭,是眼睁睁看着父兄死在乔家背叛引发的战乱里,自己被弃在荒野,靠着与狼争食才活下来的。
那些啃过的树皮、挨过的冻饿、受过的屈辱,都化作了对乔家深入骨髓的恨,比任何人都要浓烈。
大乔的脚步猛地顿住,心头一沉。
她刚想转身解释,却见魏枭已搭弓上箭,箭头稳稳对准了她的胸口。
大乔神情一凛,下意识地慢慢后退,手指紧紧攥着湿透的裙摆,指节泛白。
“不必多言。”魏枭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辛都的血海深仇,今日正好了断!”
大乔知道解释无用,目光飞快扫过四周,看准粮库后门的方向,猛地提起裙摆,转身就跑。
湿透的衣服拖累着她的脚步,让她跑得踉跄,却不敢有丝毫停顿。
魏枭看着她仓皇逃窜的背影,并未立刻追赶。他缓缓拉满弓弦,手臂稳如磐石,箭头始终锁定着她的身影,眼中翻涌着积压了十四年的恨意。
就在他即将松手的瞬间,一只手突然从侧面伸来,死死抓住了箭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