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无形的监视压力骤然减轻。
几乎在感知到窥草离去的同时,沐天玑抵在纪伯宰胸膛上的手更加用力,想要彻底将他推开,结束这场令人心力交瘁的表演。
然而,就在发力的一瞬间,一个冰冷而现实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窜入她的脑海,让她手上的动作不由得一滞。
沐天玑(不能把他推得太远……)
纪伯宰脸色阴沉,眸中情欲已被冰冷怒意取代。
他骄傲敏感且野心勃勃,沐天玑方才撩拨后又拒绝,对他无疑是羞辱。
纪伯宰本就不是她能完全掌控的棋子,若他恼羞成怒而离心,甚至投靠她叔父沐齐柏,后果不堪设想。
沐齐柏能给的权势、地位、财富与美人,正是她笼络纪伯宰的筹码,而她目前实力远不及经营多年的叔父。
想到纪伯宰这把利刃可能因自己今晚的过火举动转而对准自己,沐天玑顿感寒意从脊椎升起,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可是……难道要她此刻服软吗?
脑海中又不合时宜地回响起他之前带着嘲讽的话语,那些字句如同冰冷的针,刺破她努力维持的尊严:
纪伯宰“公主现在这种环境……讨论这个……”
他那未尽之语里的潜台词,她听得懂。
这无非是暗示她自身难保:空有公主名头却无实权,连父亲都无法庇护,更无力许诺他辉煌未来,此前“让他掌管极星渊”的承诺,此刻也显得苍白——连寝殿窥草都除不掉,何谈掌一境?
她推不开又无法完全安抚,陷入进退两难。沐天玑心中念头急转,脸上纯粹的抗拒与冰冷如春雪初融,渐添复杂的委屈与无奈的疲惫。
抵在他胸膛的手松了些,指尖无意识蜷缩,轻轻攥住他衣襟,似溺水者抓浮木,带着脆弱的依赖。
她微微垂下眼帘,浓密的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声音也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与方才的强势拒绝判若两人:
沐天玑“纪伯宰……”
沐天玑“你方才……是故意的吗?故意说那些话……来气我?”
她没有再提婚约,没有再说权势,而是将话题引向了方才那场由她开始、又由她中断的亲密。
用一种带着点埋怨,又有点自嘲的语气,试图将两人之间紧绷的、涉及利益交换的冰冷氛围,重新拉回到一种更私密、更充满不确定性的男女纠葛之中。
她在赌,赌纪伯宰即便看穿她的把戏,也会顺着这个台阶下,赌他目前仍然需要她这个“极星渊公主”的身份作为跳板和掩护,赌他内心深处,或许对她并非全然的厌恶与排斥。
她抬起眼,眸中水光潋滟,映着帐内昏暗的光线,直直地望进他那双依旧冷冽的浅色眸子里,等待着他的反应。
纪伯宰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方才被撩起又强行压下的火焰在血管里灼烧。
他清晰地感受到她手上力道的转变,从坚决的推拒变成了带着细微颤抖的抓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