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凭借母族势力与皇后筹谋登顶储位,成王虽得燕帝宠爱却根基不稳、人心尽失,两方维持着一种诡异而脆弱的平衡。
而燕帝,显然已腾出手来,要辖制这个坐拥重兵、手握朔西财富的睿王。
燕迟,作为睿王唯一的儿子,朔西军实际的主心骨,自然成了燕帝眼中最趁手、也最致命的棋子。
堂内空气凝滞。这份旨意,是裹着蜜糖的砒霜,无人愿接,却无人敢公然抗命。
燕迟霍然起身,挺拔的身姿在烛光下投下长长的阴影。
他俊朗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唯有一双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情绪。
“我回京。” 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但绝不是回去束手就擒,更不是将屠刀亲手递到那些人手中,让他们架在朔西的脖子上!”
回到内室,元瑛并未追问,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燕迟迎上她洞悉一切的目光,无需多言,他已知道她懂。
“你回京,是想做什么?” 她问,语气是陈述而非疑问。
燕迟转身,望向窗外朔西城璀璨的灯火,声音里压抑着痛楚与愤怒:
“我绝不相信!晋王兄他绝非贪恋美色、罔顾人伦之徒!更不相信他会‘畏罪自杀’!”
他猛地回身,眼中燃烧着灼人的火焰,“我要查清真相!为晋王兄……讨一个公道!”
“你想为晋王翻案。”元瑛轻声道,语气笃定。
她眼中并非反对,而是深深的忧虑,“七郎,此事绝非你想的那般简单。这潭水很深。”
“我当然知道!” 燕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闭上眼,仿佛在回忆。
“晋王兄,他待我极好。幼时在宫中,是他处处照拂;后来我来了朔西,太子与成王明枪暗箭,也是他在京中竭力周旋,替我们挡下无数明枪暗箭”
提及过往,他坚硬的轮廓难得地流露出一丝柔软。
元瑛走到他面前,目光锐利如鹰隼,一字一句,将血淋淋的皇家权术剖析开来:
“晋王之死,岂止是争储党争那么简单?堂堂皇子,身陷囹圄,大理寺竟敢草草以‘畏罪自杀’结案?若无上意默许甚至授意,哪个衙门,哪个官员,有这般胆子?!”
她的话语,像一把冰冷的刀,精准地剖开了皇家面纱,露出内里森森的白骨与权欲。
燕帝想要朝局平衡,三足鼎立维持得很好,即便当初她前来和亲,也没有动摇一丝一毫。
只要他们三人中没有通敌叛国、没有逼宫谋反,在燕帝死之前会一直维持这样的状态。
可是现在,其中一方死了,平衡被打破了,其中绝对不会仅仅是一个欲对妃子不轨的罪名。
雍王不够狠绝,成王过于酷毒,深孚众望的晋王,才是陛下心中最忌惮的皇子。
晋王的死,若没有皇帝的命令,连成王都不会有这个胆子敢下手。
燕迟这才猛地意识倒,即便成王恨得牙痒痒,只要不伤及性命,燕帝最终多会重拿轻放的。
而晋王的死,定然少不了燕帝的影子。可是燕帝为什么会放弃维持多年的朝局平衡,这就是他要去找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