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西军务,自有燕迟信得过的得力副将统领。
临行前,燕迟特意嘱咐再三,除了军务,更要留心看顾睿王的身体与安全。
这四年间,元瑛如同一道桥梁,巧妙地连接在倔强的父子之间。
了解两人脾性后,元瑛总能找到恰如其分的话语,化解那些因隔阂与误解产生的冰棱。
睿王渐渐放下了严父的绝对权威,开始倾听儿子关于朔西发展的灼见;
燕迟也收敛了年少时的锋芒与叛逆,学会了尊重父亲的阅历与考量。
虽远未到寻常父子的亲昵,但那份因元瑛而难得的默契与相互尊重,已让睿王府的内里气象为之一新。
各自能心平气和地听取对方的建议,在这皇家藩邸中,已是弥足珍贵。
然而,就在他们紧锣密鼓准备启程回京,直面那山雨欲来的临安城时,一道新的旨意又自帝京飞驰而来。
并非催促,而是命燕迟绕道荆州,代天子为安阳侯世子岳稼的大婚,送上御赐贺礼。
荆州,元瑛的目光落在地图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旁,指尖不自觉地划过紧邻的湖州。
湖阳公主,这是燕帝当初为彰显两国邦谊,加封给她的封号。
湖州,这片名义上属于她的膏腴之地,她却从未踏足。
那里的烟波浩渺、莲叶田田,只存在于奏报的描述和贡品的余韵里。
唯有湖州特产的笔墨纸砚因其绝佳的品质,常被送入朔西王府。
元瑛作画时最爱用它们,笔触流转间,仿佛能感受到千里之外那片水域的温润灵气。
荆州自古便是人杰地灵、物阜民丰的鱼米之乡,水路通衢,商贾云集。
但此刻吸引元瑛与燕迟目光的,并非其富庶,而是盘踞于此的势力。
其一,便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安阳侯府。
如今的安阳侯岳琼,身份极其特殊。
他的母亲,乃是嘉懿大长公主。
而这位嘉懿大长公主,正是当今燕帝的亲姑姑,亦是太后的小姑子。
这双重至亲的皇家血脉,让安阳侯府虽非皇姓,地位却超然物外,与皇室的关系盘根错节。
此番大婚的主角,安阳侯世子岳稼,迎娶的是京城宋国公的嫡女宋柔。
这桩婚事由燕帝亲自赐婚,看上去就是门第相当的珠联璧合。
事实上,以睿王府与安阳侯府之间那层绕不开的皇家亲戚关系,即便没有圣旨,睿王府也理应在受邀之列,并派人出席。
燕帝此举,更像是顺水推舟,却又不着痕迹地在燕迟回京的路径上,查看安阳侯府的态度。
燕迟与元瑛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正好,”元瑛指尖轻轻点了点地图上湖州的位置,,“借此机会,我的封地,总该去看一眼。”
其二,便是秦府。
秦府并非什么豪族,重要的是他背后的忠勇侯府。
据京城传来的消息,忠勇侯府已经站队太子,且忠勇侯的嫡女与太子有意。
燕迟也想知道晋王的案子中,太子和雍王插手了多少。
就这样,元瑛离开住了将近五年的朔西,最终还是要回到那个波云诡谲的京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