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汉佛、白江鹑等人亦是神色剧震,眼中充满了悲痛与沉重。纪汉佛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绪,率先单膝跪地,沉声道:
“属下……恭迎门主。”
白江鹑、石水,以及外围的百川院弟子,纷纷效仿,单膝跪地,头颅低垂。
墓室内外,一时只剩下乔婉娩压抑的哭泣和火把燃烧的噼啪声,肃穆而哀戚。
就在这时,那被围攻后略显狼狈的黑衣守墓人,挣脱了百川院弟子的看管,步踏入墓室。
他扫了一眼跪地的百川院众人,目光落在纪汉佛身上时,那抹深藏眼底的轻蔑如同冰冷的刀锋,毫不掩饰地闪过。
他走到棺椁前,用自己的身体,再次隔开了百川院与那具白骨。
“看够了吗?”
他的声音嘶哑,目光如同寒冰,冷冷地扫过众人。
“看够了就滚出去!别再这里扰了他死后的安宁!你们不配!”
“你!”肖紫衿被这毫不客气的驱逐激得脸色铁青,刚想发作,却被纪汉佛用眼神严厉制止。
纪汉佛缓缓起身,脸上带着沉痛,对着黑衣人拱手,语气尽量诚恳:
“这位义士,我等失礼,还请海涵。你的看护之情,百川院上下铭感五内。只是……”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棺中白骨,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责任感。
“门主身份既已确认,他的遗体……我们身为旧部,必须将他带走。
四顾门虽已不在,但百川院尚存,我们当将门主好生安葬,让他魂归故里,受后人香火供奉,也算了却……”
“够了!”黑衣人猛地打断纪汉佛的话。
他猛地指向纪汉佛的鼻子,声音拔高,充满了愤怒和极度的鄙夷:
“带走?你们百川院的人还要不要脸!”
这一声怒斥让百川院众人脸色骤变。
“这些年前你们在做什么?!他下落不明时,你们在忙着分家当、立山头、争权夺利!百川院?
好一个继承四顾门遗志的百川院!你们谁曾真正寻过他?!谁曾踏遍东海每一寸土地?!”
黑衣人字字诛心,目光如炬,扫过脸色难看的佛彼白石,最后定格在眼神躲闪的云彼丘身上。
“如今,他好不容易寻得一处清净,长眠于此,你们倒好,带着一群乌合之众,撬开他的墓门,惊扰他的尸骨!
就为了确认他死了,好让你们心里的石头彻底落地!
现在还想假惺惺地把他请走,装出一副忠义无双的模样!
我告诉你们,休想!
他生前被你们拖累,被你们辜负,死后,你们没资格再碰他一根骨头!给我滚!”
黑衣人的控诉如同最锋利的鞭子,狠狠抽打在百川院众人的脸上,尤其是云彼丘,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
纪汉佛被质问得哑口无言,白江鹑面露尴尬,石水扶住乔婉娩的手也紧了紧。
肖紫衿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法反驳,因为对方戳破了他心底最不愿承认的那点阴暗心思,确认李相夷死亡带来的扭曲“安心感”。
墓室内气氛剑拔弩张,充满了火药味。
“哒哒哒哒……”
一阵急促而整齐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同密集的鼓点敲打在寂静的山谷。
众人愕然回头,只见一队腰佩制式长刀的官差疾驰而来,为首一人,身姿挺拔,端坐马上,正是监察司按察使,杨昀春!
杨昀春勒住马缰,骏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