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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折骨

身旁的神君面色终于有了几分生动,不再像来时那般沉默寡言。其实,即便不侧过头去打量,也能感受到谢允内心的波澜。因为那点波澜同样藏在他的言语之中,带着微微的激动与希望,却又不敢过于声张,仿佛是终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却又害怕那不过是虚无缥缈的幻影。

晏礼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的模样中夹杂着犹豫与无奈。两番挣扎之后,他还是如实相告:“荒蛮深处,弱水之底,或许能换来一线机缘。”

“弱水之底……”谢允喃喃自语地重复着晏礼口中所提及的地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他凝神回想片刻,终于有了些印象:“传闻中,那里是流放神明的地方?”

相传在天地初开、万物诞生的万载之前,曾有一位仙法卓绝的神君,因慧根深厚、本领高强,且道心坚定,而备受天界高层的青睐与重用。他名声在外,是三界之中最意气风发的人物之一。

然而,后来却不知因何缘故触怒了天界高层,一夜之间从云端跌落至谷底,成为了众矢之的。天界念及他多年来的功绩与贡献,并未明降罪罚,只是剥夺了他的神籍与仙骨,将他悄然放逐至人间,任其自生自灭。

年幼时的谢允曾听年长些的仙娥们私下里谈论过此事。据说,那位神君爱上了下界妖族中的一位公主。然而,后续的具体情形他并未听到更多,因为仙娥们突然止住了话题,不敢再多言。因为这是一件不可多言的秘密。

“那里常年聚集着许多执念深重的残魂与恶鬼,他们因生前之事不肯放下,贪恋人间,为躲避阴曹地府的缉拿与轮回之苦,才找到了那暗无天日的栖身之所。”晏礼挥袖拂去天河中谢允与那人的名字,光影弥散,犹如过眼云烟。他替谢允斟满茶水,言语之间仍忍不住相劝,希望他能放下执念,寻找属于自己的道路。

“安之,那深渊乃三界之中最为莫测之地,非但神明不愿涉足,就连地府的阴差亦是避之不及。此路危机四伏,难以预料,更何况他的元神……”“你已然窥见了。”谢允的目光笃定地落在晏礼的双眼上,那是一双司命之眼,其中不仅映照着他莫测的前路、盼归之人,还藏着不可窥探的机缘。他所见的,正是那不可更改的命运。“你既然已经看见,便知我此行并非冲动之举。既是命数使然,即便这条道路凶险万分,我亦会义无反顾地踏上。”

余下的话语,晏礼不便开口,天机不可泄露,而谢允也并未追问。那人在何方?能否寻得?结局又将如何?晏礼心中已然明了,但即便他愿意倾诉,谢允亦不会聆听。说到底,谢允便是这样一个矛盾之人,他既认命,又不肯轻易屈服于命运。若命运待他好,他便安然接受;若命运待他不好,他便要强求一番。至于晏礼所见之好坏,他并不在意,只愿随心而动。

他拿起友人早已为他斟好的茶,双手恭敬地端起,以茶代酒,感谢晏礼为他指明前路。这条路或许踏上便再无归途,历经劫难,相隔多年,再见之时却仍是别离。对于晏礼而言,谢允的决定无疑是自私的,但他深知,谢允已别无选择,他不能再次留下那人孤身一人。

“多谢。”谢允朝着晏礼微微一笑,这二字蕴含了他们多年来的深厚情谊,以及他心中难以言说的愧疚。一盏清茶,承载了太多的情感与过往。

晏礼放下手中的折扇,端起茶盏。身为挚友,他心中虽有诸多不舍与劝告,但身为司命,他只能遵循命运的安排,说出他该说的话,做自己该做的事,成为这棋局中不可或缺的一子。

他回敬了谢允手中的清茶,“你我之间,无需言谢,这是应当的。”

热茶已空,余温渐散。谢允起身言道天色已晚,晏礼点头应和,随之起身,嘱咐他心神不宁,需好生休养。谢允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言语,离去的背影在晏礼的眼中愈发清晰。他的身影依旧挺拔如松,却莫名地显露出几分单薄,那是属于另一个人的单薄。

晏礼想起了谢允的心上人,那日她亦是坐在这里,以茶谢过自己,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司命府邸,温柔而决绝,单薄却坚韧无比。那时,晏礼还暗自感叹,她身上的那份孤勇,与谢允竟是如此相似。

原来,情爱之所以难忘,便是因为它如影随形,即便这世间再也找不到你我相爱的痕迹,爱亦难以磨灭。因为你我早已融为一体,即便庄周梦蝶,醒来之时亦难辨真伪。

手中的折扇不经意间摇出的风,已带着几分寒意。晏礼猛地合上折扇,望着谢允离去的方向,心中感慨万千。多年后再见,终究还是一别。命运便是这般无常,兜转之间,令人难以捉摸。他虽心生悲伤,却也为友人感到欢喜,毕竟,在这无情无爱的世界中,能够拥有一份真挚的情感,实属难得。

相传荒蛮之地乃是混沌初开时,因天地分割而陨落的一处偏地,本就生息极少,后因妖兽恶鬼横行,渐渐成为无人踏足的凶地。

对于荒蛮,在天界当中对此地发生过何事、如何成了禁地,首尾尽知的人要么已诸事不问,要么已身归天地,像谢允这些小辈大多知之甚少,不过是当个传说故事,偶尔听到,也只是三言两句。

他们说这里有凶猛野蛮的妖兽、怨念极强的恶鬼,它们盘桓苟活在这里,聚集了世间所有的苦楚、暴戾、贪念和丑恶,叫这里常年不见天光,充满杀戮,成为了真正不能踏足的死地。

从记事到现在,谢允还从未见过这样一片地方,漫天黄沙席卷不停,周身炙烤般的炎热连脚下的沙粒都是滚烫的,可当他抬头望天,却只有阴云密布的暗,一丝光亮不得见,更别说瞧得见炎阳。

谢允手中握着剑,上头沾着浓绿粘稠的妖兽血液,从他步入荒蛮,就不停与妖兽厮杀,骨瘦如柴却力大无比的豺狼、血喷大口的蜥首蛇尾、半幅骨头血肉模糊暴露在外的恶蛟,还有许多他根本来不及辨别也辨别不出的异兽,它们前赴后继的想要猎杀他,嘶吼之声震耳欲聋,身上没有一丝灵识,只知血腥杀戮,从生到死。

他不知自己一路走过来杀了多少妖兽,也不知自己走到了哪里,时辰、方向甚至是仙法,在这片死地当中似乎都是无用的,谢允感觉自己走的越久,体内的灵力就越微弱,连五感都变得迟钝起来。

就当谢允不知是否还要继续这般漫无目的地走下去时,席卷的风沙蓦然而止,原本满眼的沙尘消散开来,他看清了前路没有尽头的荒漠一片,停下脚步环顾四周,耳边传来一丝极弱的水声,细细辨别似乎是河流之声,周身不似前头那般炎热无比,不停袭击他的妖兽这阵也不见踪迹。

谢允将手中的剑收回,看着周遭一切死寂般的安静,它好像是来时见过的荒蛮,又不是那个荒蛮之地,他蹲下身来,手抓起一把脚下的黄沙,凉的,甚至有丝丝潮湿....

晏礼说过,弱水寒凉如冰,他要寻的弱水之底更是常年漫天风雪,谢允捻着手里的黄沙在心中暗自思量,看来他已经走到了荒蛮深处,脚下踩着的这片便是弱水所在之地,至于眼前这片望不到头的荒漠,应当只是障眼法。

踩入脚下之地,体内的灵力几乎是若隐若现的强撑,是什么样的缘由才能造成如此,他没法细细思量,但他有种直觉,进入弱水以后,仙术灵力极有可能会被这里莫名的那股力量封印住,到时面对一无所知的凶险,他便是只有手中一剑能同他撕出血路。

此行生死莫测,你若肯给我机会同你再见,便佑我能寻入弱水之底,哪怕是只剩一口气....…谢允垂着眸,看手心之中月白色的衣纱袖口,上头有与妖兽的厮杀中沾上脏污,他果真不适合穿这些浅淡素净的颜色,一个不小心就会将它弄脏,不像那人似的...

袖摆紧紧攥入手心之中,谢允抬起手,指尖萦入金光的忽明忽暗,在空中绘写出一张符咒"心念归一,所见无碍,引。"

符咒打入遍地黄沙,几乎一瞬之间,谢允就感觉脚下悬空,整个人坠入河水之中,寒凉如银针般密密麻麻的刺破衣物与肌肤,渗透进骨髓之中,冰得他还来不及反应,手脚就皆以麻木。

谢允憋着气环顾四周,河水之中昏暗污浊,如同那片荒漠一般不见尽头,可又比那看得见摸得着的风沙之地多出些不为所知的阴冷与压抑。他抬起手来,灵力久久不现,看来与他猜想的一样,此地诡谲,越是接近他要寻找之地,那股危险莫测的力量对仙法灵力的影响就越大。

未能得法指引,谢允也不能停在原处坐以待毙,他划动麻木的手脚,凭借周遭那些如蛇般的鬼魅水草来判别水流的方向。

水中穿行不易,且寒凉无比,谢允游走片刻便觉得手脚发沉使不上力气,气息不足的窒息也跟着涌现上来,他又抬起手,催动体内的微弱灵力,反复几次,金光才勉强浮现,在无尽不见光的河中显得几乎薄弱,他默念咒语,封住了自己的五感,此法能暂且保他在水中呼吸无碍,他需在半柱香内寻到他要找的地方。

"神君...."

一声空灵而遥远的声音淹没在河水中朝谢允传来,钻进耳朵的那一刹那,谢允的眉间猛然紧皱,是梦里的声音,是梦里那个叫他的声音...

虽然又远又模糊,但是那个声音,谢允只要听见就能辨认,他连忙朝着声音的那个方向寻过去,可还未到,熟悉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谢允回过身去,水中飘扬起的白纱拢住他的视线,他隐约感觉到那一片昏暗的前方有个人影晃动不止。

"你是天上的大神仙吧,你叫什么名字?"

谢允拨开浮动的衣纱,眼前的无尽昏暗之中全无踪影,声音又从他的周遭传来,好像在左边,又好像在右边,他无法辨别。

从踏入这片禁地,一路同妖兽厮杀谢允都未曾怕过,可现在,仅仅是听到了那人的声音,慌乱和急切就从他的心头浮现出来,密麻的如这河水之凉,他急于抓住这缕空灵,可又辨不清它到底在何方,心头的急切就成了抓不的害怕,就如同梦境深渊,就如同人间的数年...

"你为何不看我一眼?"

"若你看我一眼,你还能讲出这般的话吗?"

声音突然由远至近,像在谢允的面前,又像在谢允的耳边,它飘荡着缠绕在谢允的周围,原本的空灵变得幽怨凄凉,凄凉的似乎回忆也生了变化。那双世间再也寻不见的眼,从流光溢彩的笑变成了怨怼狰狞的恨,它盯着谢允,死死的,没有一丝生机。

那种绝望的恨意,几乎叫谢允不敢去看,他本能又逃避的闭起眼,可在闭眼后的一片黑暗中,他仍然还看得见,看得见那种让他窒息的埋怨...

"是你!是你害我变这个样子!"

耳边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它叫嚣着,在谢允耳边咯咯的阴笑,恍然间叫谢允有种耳膜被刺穿的痛意。血腥沿着水漫出来,蒙住他的视线,捂住他的口鼻,虽然五感仍封闭着,但谢允还是能感觉到那种扼住命运的窒息,耳边的声音不停地叫他去死,去死。

那么狠恶,狠恶的从不像是谢允爱过的人....

可这一刻谢允却仍然觉得真好,过了这么久,日思夜想的那个人终于不再是捕捉不到痕迹的虚无缥缈,那个熟悉的声音,让他切身感受到痛、恨还有几乎断了喉咙的窒息,它贴着自己的耳朵,叫自己陪他去死。

是,如果没有我,你不用被困在那方寸里,非死不得出。

你那么爱人间的烟火、人间的酒....

谢允拂上脖颈间那双无形的手,他知道这是心魔所生的幻境,可在他打破这一切前,他仍然想要攥住那人,轻轻告诉他。

你若想我死,我便死,反正与你纠缠的数年,已是我漫长年岁里最好的日子。

可你要站在我面前亲口讲,讲你望我去死,讲你怨我恨我,讲你要与我不复相见...

你还要隐入凡尘烟火里,去读人间的话本,去尝人间的酒,去看那方寸之外没见到的山水...

我就只叫你再等我这一次。

窒息再度袭来,谢允感觉到脖颈间那双看不见的手用尽了蛮力,手脚间也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绑住,它们用力的拉扯,想要将他生撕开来。谢允催动体内原就收到干扰的灵力,微弱的灵力在来不及解开的封印之下几乎荡然无存,他只能燃耗仙息,将全部的灵力凝结在眉心,默念咒术,打破心魔衍生出的幻境。

"解心释神,莫然无魂,破。"

又是如在荒漠中突然悬空的坠落,谢允念咒后便从弱水中猛然失重,摔入刺骨冰雪之中,仅仅须臾,冷意便覆盖了他整个身躯。

呼啸的冷风和触到的雪,叫水中的那种窒息一下清醒过来,可谢允扶着差点被掐断的脖颈,头一件事却不是呼吸,而是从嗓间吐出一口鲜血。

殷红的血染了眼下洁白的雪,滚热的血腥冒着白雾,却没融化得了丝毫积雪,它一撒落便凝冻成冰,紧接着被头顶飘来的雪层层覆盖。

常年飞雪,极寒无比,看来这就是弱水之底,那个他要寻的地方。

谢允抬起手,抹过唇角的鲜血,他大口的喘息,但眼前的白芒仍未因得到足够的呼吸而恢复明朗,应是在弱水的黑暗中太久一时无法适应这里的刺眼霜雪。

"呦,天上的神仙啊?"

女声不知从何处而来,她捏着嗓子,诡异的娇媚从里头冒出来,瘆人的像是下一秒就会撕破皮囊露出尖嘴獠牙的画皮一样,谢允微微侧过头,用耳朵去捕捉她在何方,积雪碾在脚下的吱呀声没有靠近,她就站在不远之处,来回走动,像是在观察他。

谢允刚想张口问她是何方妖孽,头顶就似乎飞过一只巨大的鹰鸟,它煽动翅膀的风似乎比此地呼啸的冷风还要大许多,它擦着谢允的头顶而过,将他的发丝从背后扬到身前来,谢允眯起模糊的视线,隐约看见它幻化成人。

"天上的神仙也屑于到我们这种肮脏之地来吗?"

冷嘲热讽的男声也极尽怪异,听着没比前头那个女声好多少,走了这么久,好歹算是遇上两个能化形对话的,谢允手撑着雪地站起来,脚步略有不稳"二位是这弱水底的主人?"

女声咯咯一笑"几万年了,你还是第一个来这里的神仙,好久没闻到这么香的仙人骨了。"

不知是此地太寒冷,还是如何,谢允听得见那女声讲这话时打颤的齿声,像是看到猎物蓄势待发的磨牙兴奋。

此处对灵力的封印几乎是种压制,游走于这里的应当是些比荒蛮中修为高出一筹的妖兽恶鬼,这就说明谢允离要找的人,应当不远,或许他此刻就正在看着自己也说不准,毕竟是他的地盘。

一场恶战是在所难免了,谢允从衣摆撕下一缕白缎,这周遭的白芒仍刺得叫他看不清事物,干脆便将眼蒙起来,他将白缎系于脑后,召出手间的剑刃"两位不是此地的主人,便不是我要见的人,若不愿让路,便动手吧。"

"天上这帮杂碎,还真是万年不变的叫人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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