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前，不少人成双成对回到教室，瞿知珩却独自坐在座位上，指尖轻轻敲着桌面，目光落在门口。
直到吴和燕抱着一摞练习册独自从外面回来，她先将练习册放在教室前排的公共桌子上，再转身走向自己的座位，瞿知珩才站起身来。
“吴和燕是吧？”他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到对方耳里。
吴和燕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堆起笑，眼里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得意——看来自己下午那番话起了作用。“是我，怎么了？”
“走，去聊聊。”瞿知珩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吴和燕来了兴趣，挑眉笑问：“好啊，去哪聊？”
“就去图书馆吧。”瞿知珩转身朝门口走，步伐不紧不慢，“那边安静。”
吴和燕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打着算盘，快步跟上去，嘴上轻快地应着：“行啊。”
她以为这是瞿知珩终于对江淮棠的“旧事”产生了好奇，却没看到瞿知珩走出教室时，眼底那抹彻底冷下来的光。
图书馆门前的香樟树影影绰绰，傍晚的风带着点凉意。江淮棠站在台阶下，远远就看见许悦绮朝这边走来，连忙向她挥了挥手。
两人并肩走进图书馆，脚步声在安静的大厅里格外清晰。许悦绮几次想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直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才深吸一口气，率先打破沉默：“那个……纸条你看到了吗？”
江淮棠点点头，将笔记放在桌上：“看到了。”
许悦绮停顿了一下，轻声说：“其实我就是挺羡慕你的。你性格这么好，能交到这么多朋友，不像我……性格别扭，连几个能处得好的朋友都没有，差点和你都要闹翻了。而且你的学习好好，请了那么多天假也不耽误进度，换作是我，早就跟不上了。”
江淮棠听着，忍不住笑了笑，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她凑近了些，语气认真：“我跟你说，我真正能交心的朋友，除了周静就是你了，真的没别人。”怕她不信，还举起手作势要发誓，“我发誓……嘶，还是说你羡慕我和周静走得太近？那这个没办法，你们俩我哪个都丢不了。”
许悦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有，其实我也很喜欢周静的。”
江淮棠松了口气，继续说：“而且啊，我理科是还行，但文科真的没你半分好。上次月考，我的英语作文还被老师点名说字太丑，哪像你，每次作文都被投屏当范文念。”
她顿了顿，望着许悦绮的眼睛，语气诚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势和缺点呀。你看，你写文章细腻，对人也真诚，这多好啊。这样的直爽，是我这辈子都难以拥有的东西。”
许悦绮缓缓低下头，小声说：“谢谢你啊。”
“谢什么。”江淮棠拿起桌上的笔记递给她，笑着说，“现在我们不在一个班了，你辅导不了我英语，我也教不了你物理了。但如果你要是遇到什么不会的，可一定要来班里找我；当然，我英语碰到难题，也肯定会来‘骚扰’你。”
许悦绮接过笔记，用力点了点头，两个女孩的笑声轻轻在空气中漾开。
窗外夜色越来越浓，两人正说着话，图书馆外传来脚步声——是瞿知珩和吴和燕。
瞿知珩领着吴和燕走到图书馆门口，刚要推门，眼角余光瞥见靠窗位置的江淮棠，脚步一顿，又转身往外走。
吴和燕被他拽得一个趔趄，皱眉道：“怎么？不是说去图书馆吗？”
“不想影响到别人。”瞿知珩语气平淡，脚步没停。
“你不是还说图书馆安静嘛？”吴和燕追问道，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瞿知珩停下脚步，侧头看她，眼神冷得像淬了冰：“我怕我一会儿控制不住，声音太大，会打扰到里面的同学。”
他带着吴和燕绕到图书馆旁的僻静角落，这里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树影在地上摇摇晃晃。
吴和燕拢了拢胳膊，强装镇定：“说吧，到底想聊什么？”
瞿知珩靠在墙上，目光直直射向她：“就聊聊，你都传了什么谣言。”
吴和燕眼神闪烁，嘴硬道：“传什么谣？我没有。”
“哦？”瞿知珩挑眉，“那看来我同桌和杨凡的谣言，是别人传的了？”
“对！”吴和燕立刻接话。
“怎么？终于承认是谣言了？”瞿知珩步步紧逼，将“谣言”二字重重的点了出来。
吴和燕噎了一下，慌忙辩解：“不是……是你自己问的！”
“那我再问你，”瞿知珩向前一步，一米九的身高自带压迫感，气场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今天下午你特意凑到我跟前说这些，算不算传谣？”
吴和燕被他看得发慌，提高了音量：“你到底要干嘛？”
“回答我，是你自己想传，还是有人让你这么做的？”瞿知珩的声音冷得像冬夜的风。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吴和燕梗着脖子。
瞿知珩语气又冷了几分，眼神里满是不容置疑的笃定：“损毁他人名誉权要负法律责任，这已经构成诽谤罪了。不想被坐实罪名，就老实说。”
“我没有！”吴和燕仍在嘴硬。
“行。”瞿知珩点头，语气平静却带着威慑力，“那我只好找班主任、找你家长，把你传谣的证据一一摆出来，让大家评评理。”
“就因为这点事？找老师家长有用吗？”吴和燕急了，语气里满是不屑。
瞿知珩盯着她，眼神锐利得像能戳穿人：“你传的谣言已经影响到我同桌的正常学习和心情，这可不算‘这点事’。”他边说边从口袋里摸出支录音笔，按亮开关举到她眼前，“而且你刚刚已经承认了，这里都录着，这就是证据。”
“你！！”吴和燕脸色瞬间惨白，指着他说不出话，半晌才咬着牙道，“我错了，我对不起，这样行了吗？”
“不行。”瞿知珩语气不容置喙，“请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着我同桌鞠九十度躬说对不起，并且承认那些关于她的谣言是你造的。做不到的话，后果是什么，你自己想。”
吴和燕浑身一颤，咬着唇没说话。
“什么时候？”她终于妥协，声音发颤。
瞿知珩抬头看了眼墨黑的夜空，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我看今晚就不错，是个月黑风高夜，事不宜迟，拖到明天可就不好了。”
吴和燕咬了咬牙，转身就往图书馆里走，只想赶紧了结对峙。手腕却被瞿知珩一把扯住，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意味。
“不行。”他语气冷淡，“图书馆里人不够多，而且你这样做，会打扰到别人学习的。”
吴和燕被他拽得转过身，急道：“是你自己说的今天晚上！过了这时间，哪里还有合适的时机？”她只想快点了结这事，越拖心里越慌。
瞿知珩看着她慌不择路的样子，忽然低笑一声，眼底却没什么温度：“急什么？要不，我给你指定个时间？”
他顿了顿，目光扫向不远处的操场方向，慢悠悠道：“晚自习以后吧。那个时候，操场上的人应该不会少，够不够‘大庭广众’？”
吴和燕心里咯噔一下。晚自习后的操场，确实是全校最热闹的地方，几乎半个年级的人都会聚集在那里。在那种地方公开道歉……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被瞿知珩那势在必得的眼神看得没了底气，最终只能咬着牙应道：“……行。”
瞿知珩松开手，语气恢复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别想着耍花样。我会去看着。”
吴和燕没说话，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快步走了，背影透着几分狼狈。瞿知珩站在原地，望着她消失在夜色里的方向，眼神渐渐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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