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后，铃声刚落，教室里瞬间乱了起来，有人围在课桌旁讨论刚讲的题，声音此起彼伏；还有人随手把课本往桌上一摞，就凑在一起分享零食，热闹得像炸开了锅。就在这时，教室后排的角落突然聚起几个女生，声音压得低低的。
“诶，你们听说了吗？那谁又去勾搭有女朋友的男生了。”一个扎高马尾的女生先开了口，语气里带着点鄙夷。
旁边立刻有人接话：“早听说了，好像没来我们班之前就老干这种事。”
“可不是嘛，”另一个女生翻了个白眼，“之前他们在三班的时候就不清不楚，结果没想到这俩人现在又分到一个班，还跟我们同班，想想都觉得膈应。”
“真是当小三当惯了，一点都不害臊。”
有人没听清，凑过去问：“你们说的‘那谁’是谁啊？”
“还能有谁？孟梧鱼呗。”高马尾女生撇了撇嘴，眼神往斜前方的座位瞟了瞟。
“勾搭谁呀？”
“就你还在状况外，”旁边的人推了她一把，“陆博言啊，人家有女朋友的，听说在隔壁班，长得可漂亮了。”
“你们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孟梧鱼自己亲口说的啊，”有人嗤笑一声，“她好像还挺喜欢聊自己这些‘八卦’，昨天还跟人说陆博言对她多特别呢。”
“哇，这我可理解不了，抢别人男朋友还这么理直气壮？”
议论声断断续续飘过来，孟梧鱼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后背挺得笔直，手里捏着的笔在草稿纸上划出深深的印痕，却始终没回头。
江淮棠抱着一摞厚厚的作业本刚从办公室出来，走廊里的风掀起她额前的发梢。刚走到教室门口，一个扎着低马尾的女生突然从扎堆聊天的人群里快步走过来，脸上挂着笑意：“嗨，江淮棠！”
江淮棠停下脚步，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已经伸手从她怀里抽走了最顶上一小摞作业本：“我是陆丝敏，刚被老师任命当新的数学课代表，以后咱们就是搭档啦。”
她的声音清亮，带着股自来熟的劲儿。江淮棠愣了一下，见对方主动帮忙，便弯起嘴角：“你好，陆丝敏。以后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陆丝敏应着，目光扫了眼她怀里剩下的大半摞作业，又抬头笑道，“这些作业我帮你往讲台那边带，看着怪沉的。”
两人并肩往里走，陆丝敏忽然叹口气，语气带着点刻意的委屈：“说起来也巧，我之前数学总考砸，真没想到老师会选我当课代表，说是让我‘逼自己一把’。以后我要是有不懂的，可得多请教你了。”
江淮棠没听出异样，只笑着回：“互相学习就好，其实我也是老师让‘逼自己一把’，才当的课代表。”
江淮棠把最后一摞作业轻放在讲台上，转身往座位走时，发现旁边的位置空着。瞿知珩的课本还整整齐齐摞在桌上，最顶上的数学书下压着张浅蓝底色的便签纸，空白边角处写着行小字：“请江小姐抽出”。
她疑惑地抽出来，上面是瞿知珩那手漂亮的字，笔锋舒展，力透纸背：“我被班主任叫去校长办公室了，一会儿数学老师要是问起，记得帮我说一声。谢啦。”
字迹干净利落，连最后的“谢啦”都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潇洒。江淮棠捏着纸条看了两秒，心里有点好奇——好好的，班主任怎么会突然把他叫去校长办公室？
她把便签纸轻轻夹回他的数学书里，刚坐直身体，就见孙固言抱着教案走进了教室。她赶紧在心里记了句“等下要替瞿知珩请假”，目光忍不住又往门口瞟了瞟。
江淮棠从座位上站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教室门口就传来一声清晰的“报告”。
“进来。”孙固言头也没抬，在讲台上翻着点名册。
瞿知珩走了进来，校服拉链拉得整整齐齐，目光飞快扫过教室，正好撞上进站在座位旁、姿势僵得像棵小树苗的江淮棠。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眼底先是亮了亮，随即就浮起一层疑惑，眉梢轻轻挑了挑，那模样活像在无声问：“江小姐，你站着演电线杆呢？”
孙固言这时抬起头，看向还僵在原地的江淮棠：“江淮棠，你有什么事？”
江淮棠看着已经走到座位旁的瞿知珩，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拐了个弯。她干笑两声：“嗯……老师，我想……上厕所。”
“去吧。”孙固言挥了挥手，注意力已经转向刚坐下的瞿知珩，“刚去哪了？”
江淮棠如蒙大赦，低着头往教室外走，余光还能感觉到身旁瞿知珩的目光——他眼里明晃晃盛着憋不住的笑意，连嘴角都没藏住弯起的弧度。她没敢多停留，脚步飞快地往门口挪，心里暗自吐槽：这回来得也太是时候了……
走廊里的风有点凉，她走到卫生间门口，顿了顿，索性靠在墙上等了两分钟才回去。
江淮棠从卫生间出来，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压低的说话声——先是化学老师李恪秋的声音，“淑贞，两天后有市里的化学竞赛初选，你今晚自习课通知理科实验班的学生，让他们把上一届的竞赛真题卷做完。”
紧接着，门内传来林淑贞温和的回应：“好，下了课我就去班里说。”她顿了顿，语气里带了点顾虑，“不过这毕竟是竞赛题，就算是实验班的孩子，怕是也很难驾驭。”
“不怕，”李恪秋的声音顿了顿，“竞赛就是要筛出真本事，让他们放开做，晚上我亲自盯晚自习。”
江淮棠的脚步顿了顿——化学竞赛？她对这类竞赛向来没什么兴趣，其他理科成绩还算过得去，可化学……说起来都有些心虚，毕竟上次考试还没及格。
她指尖无意识蹭了蹭校服口袋，又忍不住想：不过，瞿知珩应该会参加吧？他学习应该很好，这种机会又那么难得，他应该会去吧。
江淮棠没再多听也没再多想，悄悄放轻脚步往教室走。
她刚在座位上坐定，就侧过身，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瞿知珩的胳膊，压低声音问：“你去校长办公室干嘛了？”
瞿知珩正在翻数学课本，闻言抬了抬眼：“毕竟我是新来的转校生，校长问问我对学校的适应程度。”
“哦。”江淮棠点点头，忽然想起刚才在办公室门口听到的话，眼睛亮了亮，“哎，对了，你猜我刚刚听到了什么？”
瞿知珩很自然地往她这边凑了凑，耳朵离她更近了些：“什么？”
“我听到马上要安排人去参加化学竞赛，”江淮棠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兴奋，“今天晚上我们就要模拟做一次竞赛题呢。”
瞿知珩脸上没什么波澜，只是淡淡应了声：“哦。”
“你会不会去？”江淮棠追问。
瞿知珩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化学不好。”
“哦……”江淮棠有点意外，随即又了然地点点头，“我还以为你会很感兴趣呢。”她接过前桌递来的自己的化学练习册，上面还画着昨天刚被李恪秋打叉的错题，忍不住叹了口气——反正竞赛跟自己是彻底没关系的。
瞿知珩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指尖在课本上轻轻敲了敲，没再多说什么。
晚自习的教室里格外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江淮棠对着化学竞赛卷上那些扭曲的符号和公式，眉头皱成了疙瘩——满页的题目里，她能勉强认出的知识点寥寥无几，最后只能挑出三道学过的基础题，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
她偷偷瞥了眼旁边的瞿知珩，见他也只是不紧不慢地写着，卷子上留了不少空白，似乎真的如他所说“化学不好”。江淮棠心里稍微平衡了点，至少不是自己一个人对着试卷发呆。
收卷时，李恪秋抱着一摞卷子回了办公室，批得飞快。没过多久，她就拿着名单回到教室，声音冷冽地念出几个名字：“陈鑫宇、林霄逸、瞿知珩、何砚舟、孙溱……你们几个跟我来办公室。”
江淮棠猛地抬头，眼里写满了惊讶——瞿知珩竟然在列？
等瞿知珩起身要走时，她赶紧拉住他的袖子，小声问：“你不是说化学不好吗？”
瞿知珩低头看她，表情一本正经：“是啊，确实不好，平常最高也就考过80。”
江淮棠：“……” 她默默松开手，用力把他往前推了推，“那你赶紧去吧！别耽误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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