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实验一班有节数学公开课被安排在了第三节课,江淮棠和陆丝敏提前十分钟就去办公室拿学案。江淮棠正低头在摞得高高的文件夹里翻找,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沈稚站在办公桌旁,手里捏着本练习册,视线却直直落在她身上。那眼神黏糊糊的,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探究,总之是算不上清白。
江淮棠心里一紧,立刻错开目光,指尖加快了翻找的动作,像是多看一眼都觉得多余。她迅速抽出属于实验一班的那沓学案,拉着陆丝敏就往外走。身后的沈稚看着她干脆转身的背影,指尖无意识攥紧了手里的笔。
公开课顺利结束,大课间的走廊瞬间被涌出来的学生填满。江淮棠跟着人流往楼梯口走,忽然听见旁边两个女生压低声音议论:“听说了吗?文科班那个沈稚,刚才在楼下跟人起争执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二话不说就把人按墙上打,拳头抡得可狠了!”“真的假的?怪不得刚看见他被班主任揪去办公室了,估计正在挨训呢。”
江淮棠脚步顿了顿,心里掠过一丝诧异,却没再多想,随着人群下了楼。
课间操结束后,实验一班的教室里也炸开了锅,都在传沈稚打人的事。杨凡拨开扎堆聊天的人,嘴里喊着“让开让开”,径直走到于晓晴座位旁,挑眉问:“你找我?”
于晓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推到他面前:“我们的合作到此结束吧。之前那些关于你和江淮棠的传言,已经没人关心了。”
杨凡愣了下,拿起信封晃了晃:“不是说不合作了吗?还给我钱干嘛?”
“封口费。”于晓晴语气平淡,“收了钱,就别再在外面乱说了。”
杨凡笑了,把信封塞进口袋:“放心,就算你不给,我也不会乱说。毕竟……”他顿了顿,没继续说下去。
于晓晴抬眼看向他,忽然问:“不过有件事我一直没明白,我记得你文科排名总是在全校前十,文科这么好,当初为什么不去文科班?”
杨凡脸上的笑淡了下去,没说话,只是低头踢了踢桌腿。
“算了,不想说就不说。”于晓晴收回目光,挥了挥手,“你走吧。”
杨凡转身离开时,脚步比来时沉了些,于晓晴看着他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眼神里掠过一丝复杂。教室里的八卦声还在继续,没人注意到这角落里短暂的对话。
瞿知珩刚从外面回来,显然也听见了走廊里关于沈稚的议论。他拉开椅子坐下,侧头问江淮棠:“他们说的那人是谁?你认识嘛?”
江淮棠正在整理刚发下来的卷子,闻言点了点头,语气淡淡的:“嗯,他以前是我们班的。”
“哦,”瞿知珩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刚才我在办公室里看见他了,脸色特别不好。”
江淮棠握着笔的手顿了顿,没接话,转而抬眼看向他,刻意转移了话题:“对了,你刚才不是去办公室确认竞赛资格了吗?定下来了?”
瞿知珩点头:“确认好了,接下来就等参赛资格证下来。”
“羡慕你们啊,”江淮棠往椅背上靠了靠,叹了口气,“明天一天都不用困在这枯燥的教室里了。”
瞿知珩低笑一声,指了指她桌上的笔记本:“那你明天可得把笔记做好,等我回来借我看。”
江淮棠立刻警惕地瞪他:“你还用得着我的笔记?确定不是想等你回来检查我有没有认真听课?”
“怎么会,”瞿知珩挑眉,眼底带着笑意,“是怕你上课走神,有个眼底能认真点。”
“才不会走神,”江淮棠把笔记本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我明天一定记满三页,让你刮目相看。”
瞿知珩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嘴角弯得更厉害了:“行,我等着你让我刮目相看。”
下午的自习课被数学老师孙固言临时征用,江淮棠抱着作业本去办公室时,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争执声。
是孙固言固执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不行,这个竞赛资格证不能给他。”
李恪秋的声音紧随其后,冷冽中透着坚持:“说好的事情,怎么能反悔?都已经让他过来签好字了。”
“一个才来的转校生,他能会什么?”孙固言的语气里带着点轻视,“竞赛这种事,还是得留给这些旧生一点机会,这一个名额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抢。”
“不管他是不是新来的,有能力这一点总不会错。”李恪秋寸步不让。
江淮棠在门外听了个大概,心里咯噔一下。她悄悄往里探了探,目光落在办公桌上那叠竞赛资格证上——果然,没有瞿知珩的名字。
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径直走到孙固言面前:“孙老师,该上数学课了。”
“好,等一下。”孙固言还在跟李恪秋较劲,头也没抬。
江淮棠赶紧从旁边拿起教鞭和他的数学书,一股脑塞到他手里:“老师,已经快上课五分钟了,同学们都在等着呢。”
孙固言这才起身,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对李恪秋说:“李老师,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江淮棠没立刻跟着出去,等孙固言走远了,才走到李恪秋面前,仰着脸认真问道:“李老师,既然是签了字的东西,按道理来说,是不能反悔的吧?”
李恪秋抬眼看她,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点头:“是不能反悔。”
“那就好。”江淮棠点点头,转身走到办公桌前,故作惊讶地拿起那叠资格证翻了翻,“哎呀,怎么好像少了一份?会不会是刚刚不小心夹在孙老师的数学书里,被他带走了?”
李恪秋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摸了摸抽屉:“没有,在我这里……不过倒是提醒我了,确实得赶紧发下去,免得弄丢。”
“嗯,那辛苦李老师了。”江淮棠弯了弯眼睛,转身快步走出办公室。
数学课刚下课,李恪秋就拿着一叠资格证走进了教室,径直走向几个被选中的学生。江淮棠的目光一直跟着她的动作,直到看见她把其中一张递给瞿知珩,才悄悄松了口气,后背往椅背上靠了靠,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下来。
瞿知珩拿着资格证坐下,转头就看见她这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怎么了?是我参赛,怎么感觉你比我还紧张?”
江淮棠脸上有点热,避开他的视线,拿起笔在草稿纸上画着圈:“替你紧张的,明天好好比,争取拿个奖回来。”
“会的。”瞿知珩指尖摩挲着资格证上的印章,眼神亮了亮,“特别是有了你这句话,感觉更有信心了。”
“少来。”江淮棠瞥了他一眼,声音越来越小,“要是没得奖,你都对不起我……”
最后几个字轻得像蚊子叫,瞿知珩没听清,只看见她耳根泛红的样子,忍不住低笑起来。他没追问,只是把资格证小心翼翼地夹进笔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