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棠撩开帐篷帘时，动作稍重了些，睡在外侧的马晨风忽然动了动，发出一声轻哼。她心里一紧，立刻放轻动作，弯腰钻进去，压低声音道：“对不起，吵醒你了。”
马晨风揉着眼睛坐起来，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对不起，我马上躺好，不动了。”江淮棠慌忙应着，手忙脚乱地往自己的睡袋里钻，生怕再弄出声响。
马晨风却没躺下，借着帐篷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看清了她脸上的倦色，轻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
江淮棠的动作顿了顿，指尖攥着睡袋边缘，声音放的很低：“没什么，就是有点睡不着……真的很抱歉吵醒你。”
“没事。”马晨风摆了摆手，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出点空间，“反正我也醒了，坐会儿吧，陪你说说话。”她顿了顿，又补充道，“看你白天就不太对劲，咋啦？”
江淮棠没说话，只是慢慢坐起身，背靠着帐篷壁。
江淮棠轻轻地问：“你有喜欢的人嘛？”
马晨风思考了下：“算是有过吧，但是后来她伤我很深。”
江淮棠愣了一下，没想到马晨风会这么直接地说，语气里带着点惊讶：“啊？怎么会……”
马晨风笑了笑，声音轻得像风拂过帐篷布：“以前总觉得喜欢一个人，就该掏心掏肺对她好，什么都依着她。结果呢，人家根本没把我当回事，还拿我对她的好当笑话讲。”
她顿了顿，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怨怼，倒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那时候难受了好久，后来慢慢想通了，不是所有真心都能换来真心的。有些人啊，注定就是来给你上一课的。”
黑暗里，江淮棠看不清马晨风的表情，只觉得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头发酸。她忽然想起白天看到的画面，想起瞿知珩那句“我这颗心只会属于一个人”，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马晨风轻轻笑了声：“你这么问，是因为你心里有在意的人了吧？”
江淮棠像被戳中了心事，猛地抬起头，又慌忙避开，语气带着点慌乱：“不是的，我就是……就是随便问问的，没别的意思。”
“是吗？”马晨风没拆穿她，只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那我和你讲讲我和她的故事吧，这个故事我还从来没有对静静说过呢。”
“那时候我跟她是同桌，”马晨风的声音放得很轻，像在讲一件很久远的事，“她画画特别好，总爱在课本角落画小动物，我就总借她的橡皮，其实就是想多看她几眼。”
江淮棠悄悄抬起头，借着微光望过去，马晨风的侧脸很平静，嘴角甚至带着点浅浅的笑意。
“后来熟了，就天天一起上下学，她会把早餐里的鸡蛋分给我，我会帮她搬画板。其实我以为那就是喜欢了，但是我们一直没有互相戳破窗户纸，一直把对方当朋友看。”
“可是有天我在画室门口看见她跟别的男生坐在一起，那个男生手里拿着她画的画，我才知道她其实喜欢的是男孩子。”
江淮棠愣住了，眼睛微微睁大，借着那点微光看向马晨风，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疑惑：“原来……你喜欢的是女孩子吗？”
马晨风抬眼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点释然：“嗯，那时候年纪小，也不懂这些，就觉得跟她待在一起特别舒服，看到她笑就开心，见不到就总惦记。后来才明白，那就是喜欢啊，跟性别没有关系。”
她往江淮棠身边凑了凑“有一天我终于鼓起勇气向她表白，”她指尖蜷了蜷，“我自以为那些我对她的好，什么都依着她，她总能感觉到一点吧？结果呢……”
她顿了顿，自嘲地笑了笑：“人家根本没把我当回事，转头就把我那些傻话、那些对她的好，当成笑话讲给了那个男生听。我后来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说他们俩在画室里笑了我好久，说我‘分不清友情和爱情’，说我‘像个跟屁虫’。”
江淮棠的心猛地一揪。
“那天我躲在操场角落，看着她和那个男生手牵手走过去，笑得特别开心，”马晨风的声音轻轻发颤，“突然就觉得，之前那些小心翼翼的喜欢，那些为她做的傻事，都特别可笑。”
她转头看向江淮棠，眼里透着认真：“所以啊，从那以后，我再也不会相信什么爱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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