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课间，陈鑫宇看着门口走来走去的人，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就侧头对瞿知珩随口一提：“前几天我经过李源方旁边的时候，老远就闻到一股烟味，呛得人不行。”
他推了推眼镜，语气里带着点困惑：“说起来，他自从从我们班转走后，性格好像变了不少，怪得很。特别是上次篮球赛，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针对你。”
瞿知珩指间转着的笔停了下来，眉峰微挑。他想起之前江淮棠提过，李源方是学生会主席——按说这种身兼要职的人，行事也总该顾忌些分寸，怎么会做出抽烟、故意伤人的事？
“他不是学生会主席吗？”
“谁知道呢。”陈鑫宇耸耸肩，“又抽烟又动粗的，也不知道怎么当上这个主席的。”
瞿知珩没再说话，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自从江淮棠当上语文课代表，林淑贞对她便格外关照——课堂上总多留意她几分，课后常主动问她是否听懂、作业有无难题，这份特别的关注，连同为课代表的郭欣都觉得老师对自己从没有这般待遇。
下课铃刚落，走廊里就涌进喧闹的人流，江淮棠和刘瑶澄并肩往办公室走去。
“话说，”江淮棠侧头看向刘瑶澄，脚步慢了半拍，“为什么谢楚然会被撤掉课代表啊？”
刘瑶澄闻言抬了抬眉，语气里带着点不屑：“她太不负责任了，我就把她举报了。”
江淮棠愣了一下，手里的作业本晃了晃：“啊？你们不是平时玩得还挺好的吗？”
“好什么好，”刘瑶澄摆了摆手，声音提高了些，“我受她早就受够了。”
见江淮棠眼里浮起明显的讶异和期待，刘瑶澄停下脚步，往走廊靠窗的角落偏了偏头。两人走到墙边，刘瑶澄压低声音：“早自习前不是要去抱语文作业吗？那天我刚好请了假，结果她倒好，说作业太多，非要等我来了才肯抱。等我去办公室时，语文老师劈头就把我骂了一顿。”
她顿了顿，然后继续说：“我后来跟她好好说，让她以后遇到这种情况可以叫别人帮忙，结果她倒好，句句都在反怼我。我实在忍不了，就跟林老师说了，我们也因为这事儿彻底闹掰了。”
“哇，还有这事呢……”江淮棠眨了眨眼。
刘瑶澄叹了口气，摇摇头：“我也是忍她很久了。走吧。”
两人刚要转身，一个急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江淮棠！等一下！”
是林禾，她手里捏着几张纸，额角带着点薄汗，像是刚从什么地方跑过来。“麻烦你帮我个忙，”林禾把资料塞进江淮棠手里，“把这个带给高一（3）班的同学，我这边被老师叫去办公室，急着走！”
话音刚落，林禾就一阵风的跑进办公室。江淮棠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资料，又抬头望了望办公室的方向，只好对刘瑶澄说：“那你先去找林老师吧，我去送这个。”
刘瑶澄点点头，接过她怀里的作业本：“行，我去了。”说完便转身往办公室走去，留下江淮棠一个人站在走廊里，手里捏着那份陌生的资料，犹豫了下，转身朝高一的楼层走去。
高一的教学楼比高二这边更喧闹些，走廊里挤满了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江淮棠按着林禾说的班级号找到高一（3）班，把资料交给门口的同学，转身往回走时，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
从高一楼道拐回高二这边的转角处，光线突然暗了些。这里像是被遗忘的角落，墙壁上还留着没擦干净的涂鸦，风从半开的窗户钻进来，带着点沉闷的凉意。
她刚要抬脚，眼角的余光瞥见两个人影——是吴和燕和李源方。
两人背对着她站在最里面，侧脸都绷着。吴和燕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李源方低着头，眉头拧成个结，嘴唇动着，像是在说什么重话。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紧绷。
江淮棠的脚步顿住了。她没听清两人在说什么，只觉得那气氛沉得像要下雨。正怔着，李源方像是察觉到什么，忽然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江淮棠心里一跳，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她看见李源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沉了下去。
没再多看，江淮棠几乎是立刻转身，脚步有些仓促地往高二的方向走。走廊里的喧闹声重新涌进耳朵，可刚才那幕画面却像落在纸上的墨点，在心里晕开一片模糊的影子。
吴和燕和李源方……他们怎么会在这里？看那样子，倒像是在争执什么。
她攥了攥手指，心里隐约浮出些猜测，却又说不清楚具体是什么。
晚自习的铃声还有五分钟才响，教室里已经弥漫着松快的气息。笔尖划过试卷的沙沙声渐稀，有人开始收拾书包，拉链声此起彼伏。
江淮棠放下笔，揉了揉酸胀的手腕。摊开的练习册上，她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便将文具一股脑塞进笔袋。
目光扫过桌角的笔记本，翻开的正好是那天晚上列的人物关系表。
她盯着那几个名字看了几秒，眉头轻轻蹙了下。
窗外的天色暗沉沉的，与亮得像一片星海的教学楼形成鲜明对比。
“叮铃铃——”下课铃猛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回过神，将笔记本塞进包里，然后背起书包，随着人流走出教室。
小区里的路灯刚亮起，暖黄的光淌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映出树影轻轻摇晃。江淮棠背着书包往单元楼走，刚转过花坛，就撞见瞿知珩正站在路灯下等她。
“我今天有个重大发现，”江淮棠眼睛亮了亮，脚步加快几步，“还有个很重要的猜测。”
瞿知珩抬眸，嘴角噙着点浅淡的笑意：“我今天也有个猜测。”
两人同时顿住，异口同声道：“你先说。”
空气静了半秒，江淮棠挠了挠头：“呃……那我先说？”
“嗯。”瞿知珩应着，往旁边挪了挪，让开了路。
“我今天在高一高二楼道的转角处，看见李源方和吴和燕在一块，”江淮棠压低声音，凑近了些，“虽然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但能看得出来俩人表情都特凝重。”
瞿知珩挑眉：“那重要的猜测是？”
“我猜……他们俩可能有点情感纠纷？”江淮棠说得认真，眼睛瞪得圆圆的。
瞿知珩忍不住笑了，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在安静的小区里格外清晰。
“你笑什么，我是认真的！”江淮棠轻轻拍了他一下，“那你说说你的猜测。”
瞿知珩敛了笑意，把陈鑫宇跟他的对话内容重复了一遍，“所以我猜，李源方可能跟我们这两天在查的事——于晓晴和沈稚那边，有点关系。”
江淮棠眼睛一亮，立刻从书包里翻出笔记本，哗啦啦翻到列着人物关系表的那一页：“什么关系？”
瞿知珩接过笔记本，两人并肩走到单元门前的长椅坐下。他把本子摊在膝盖上，指尖点了点纸面：“你看，李源方在这表上牵出去的箭头可不少。”
“所以……要说从哪里开始不对劲，”江淮棠盯着那些箭头，“还得是李源方突然找你比篮球赛那次。”
瞿知珩点头，指尖在“李源方”三个字上敲了敲：“嗯。”
“我能想到的是，李源方因为和吴和燕有情感线，”江淮棠细细琢磨着，“而吴和燕又对你有点意思，所以他想跟你比一场。但这跟沈稚有什么关系……难道是吴和燕心里还惦记着沈稚？”
瞿知珩摇了摇头，视线落在“于晓晴”的名字上：“也有可能，是李源方心里还惦记着于晓晴。”
晚风拂过，吹起书页轻轻翻动。
“他们以前在一个班，也许是有这种可能性的。”江淮棠指尖在笔记本上敲了敲，忽然眼睛一亮，“诶你别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确实就能扯上关系了。”
她往前凑了凑，指着李源方和吴和燕的名字：“你看，假如说李源方对于晓晴还惦记着，那么他就有可能是想让吴和燕帮他联系于晓晴。那吴和燕说不定就趁机提条件，让李源方帮她对付你。”
瞿知珩没接话，看着笔记本上的名字，忽然抬眼：“今天你为什么会突然走到那个角落，撞见他们两个？”
江淮棠愣了下，回忆着：“哦，是林禾。她当时急着被老师叫走，就把一份资料塞给我，让我带给高一的同学。我送完资料往回走，刚好就绕到那个转角了。”
“就是有点过于‘恰好’了。”瞿知珩的声音低了些，目光落在远处的路灯上。
江淮棠心里咯噔一下，猛地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想让我看到那一幕？”她皱起眉，“可是那份资料确实是给到高一的同学手里，林禾也没有说谎，直接就去了办公室……”
笔记本上的字迹在晃动的光线下忽明忽暗，“既然有些疑惑解不出来，那就靠问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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