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外的香樟树下，江淮棠和马晨风挥了挥手，转身往教学楼走。刚走到图书馆门口，赵林希突然从树后绕出来，拦住了她。
“跟我来，”他表情有些严肃，“有点事跟你说。”
江淮棠皱了皱眉：“怎么了？”
赵林希没多解释，只朝图书馆里偏了偏头。这时候的图书馆格外安静，里面只有零星几个学生埋着头看书。
两人走到靠窗的阅览区，赵林希才停下脚步，手先往校服口袋里摸了摸，掏出手机时还飞快扫了眼周围，声音压得更低：“赵楚琳前两天找过我，说于晓晴已经很久没跟她联系了，她特别担心。”他顿了顿，把手机截图递到江淮棠眼前，又补了句，“我偷偷带的手机，别声张。”
江淮棠点头，看向手机，屏幕上面于晓晴发了一句话“也不知道李源方到底从哪找来我的帐号的，应该不是你吧☹️”
赵楚琳回复“不是我，我跟他根本不熟，怎么可能乱给。”
江淮棠紧紧锁着眉头：“还有吗？”
赵林希随后又点开一个链接递过来：“这个。”
江淮棠凑近屏幕，上面的帖子赫然映入眼帘——就是那条上次去参加省级比赛时，自己还给瞿知珩发过的链接。
“赵楚琳觉得于晓晴突然不理人，可能和这个有关。”赵林希收回手机。
江淮棠抬眼看向赵林希：“赵楚琳为什么来找你说这些事？”
“她找的不只是我，”赵林希靠在书架上，指尖划过书脊，“她应该是想找之前与于晓晴有关系的人。”
“那除了你，还有唐雨柔、杨凡？”
赵林希点头：“唐雨柔、时小曦甚至还有周启铭她都找了，至于杨凡，我不确定她有没有说。”
江淮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那你又为什么特意告诉我这些？”
赵林希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你不是在查吗？”
江淮棠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她弯了弯嘴角：“谢了，如果之后还有什么消息，我再来问你。”
“嗯，”赵林希应了声，“有什么尽管开口。”
走廊里的风带着点沉闷的凉意，江淮棠还在琢磨赵林希的话，脚步就已晃到了昨天那个转角。抬眼的瞬间，她猛地顿住——李源方正抱着手站在面前，校服领口敞开着，身形瘦高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像早就等在这儿似的。
不知是不是江淮棠自己的错觉，一股淡淡的烟味钻进鼻腔，但很快又被浓重的肥皂清香盖过。
“李源方？！”江淮棠下意识后退半步。
李源方挑了挑眉，嘴角扯出点似笑非笑的弧度：“这么震惊？昨天不就看见我在这了么。”
他的声音很平，却像块石头投进水里，江淮棠心里猛地一紧，刚才准备好的一肚子问题突然卡在喉咙里。
“你是不是有一堆话想等着问我？”李源方往前挪了半步，阴影罩住她的鞋面，脸色看着有些怪，算不上生气，却也绝不是轻松的模样。
走廊尽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又很快消失。李源方的目光落在她紧抿的唇上，忽然轻笑一声：“想不想听？我现在就都告诉你。”
“你……”江淮棠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发干。
江淮棠深吸一口气，语气尽量放平稳：“李源方，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可不是高二年级的教学楼。”
李源方往后靠了靠，脊背抵在墙壁上，语气听不出波澜：“来这边的办公室交份资料，刚好路过。倒是你，怎么突然跑到高一年级这边来了？”
“我刚才在想事情，走着走着就到这儿了。”江淮棠避开他的目光，看向墙角那片涂鸦。
“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紧张？”李源方的视线落在江淮棠表情有些僵硬的脸上，“我们以前不也这样面对面聊天吗？”
她抬眼看向他，突然觉得眼前的人陌生得厉害——以前那个会笑着跟她说话、偶尔开点玩笑的李源方，好像已经消失了。
“李源方，”她攥紧了手指，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我能再最后问你一遍吗？你和瞿知珩之间，是不是有仇？”
这次的问话和上次不同，多了些试探的小心翼翼，还多了一丝复杂情绪。
李源方语气平静：“我回答过了。上次不就让你替我跟他道过歉了吗？”
江淮棠点点头，没再说话。走廊里的风卷起细碎的灰尘，落在两人之间的空隙里。
“但我总觉得，你想问的应该不是这个吧。”李源方站直身体，往高二的方向偏了偏头，“走吧，回班的路上慢慢说。”
他迈开脚步时，江淮棠看见他校服后襟沾着点浅灰的印记，像是被什么东西蹭过。她迟疑了半秒，还是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安静的走廊里，脚步声敲在地板上，格外清晰。
李源方侧头看向江淮棠，声音里带着点自嘲的笑意：“我们认识这么久，你应该还不知道，我心里一直有个人吧。”
江淮棠没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从军训起，我就觉得咱们班有个女生长得很漂亮，”李源方的目光飘向远处，像是落在了很久之前的操场上，“她的一举一动都让我心动不已。”
江淮棠没直接问，只是轻声道：“是……谁？”
“于晓晴。”
江淮棠这下可以完全确定瞿知珩的猜测是正确的了，她沉默着，没再说话。
李源方笑了一下，那笑容里藏着点苦涩：“但我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会跟着沈稚一起转学。”
江淮棠想了一会，突然一个大胆的猜测在脑子里闪现，她组织了一下语言问出了口：“所以，沈稚转学应该不只是他自己的问题吧。”
两人已经走到高二教学楼的走廊，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李源方脸上，他迎上江淮棠的目光，点了点头：“没错，沈稚虽然确实会打架，但光凭打架，还不至于被开除学籍。”
江淮棠猛地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是我专门让人往他包里塞的烟盒，”李源方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也是我让人盯着他和他女朋友的一举一动，然后把‘证据’报给了学校领导。”
“可是你们……不是好兄弟吗？”江淮棠的声音有些发颤。
李源方点头：“但其实他也想走，他说早就不想在这个学校待了。我只是帮了他一把而已。”
“所以你就滥用职权？”江淮棠的语气里带着质问。
“这不是滥用职权，”李源方皱了皱眉，像是不认同她的说法，“只是善意的谎言。”
“李源方，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最后几个字，江淮棠说得很轻，她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李源方的语气硬了几分。
江淮棠定了定神，想起昨天的画面：“吴和燕又是怎么回事？我昨天在角落确实看见你们了。”
“本来一开始，是想让她帮于晓晴的，”李源方的语气淡了些，“没想到最后她帮了倒忙。”
江淮棠愣了几秒，突然反应过来，声音陡然拔高：“帮于晓晴？……所以之前大家传我谣言的时候，你也在推波助澜？！”
“这件事……我后面给你补偿。”李源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了她的目光。
“李源方，我已经完全不认识你了……”江淮棠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失望。
“江淮棠，你先冷静，”李源方上前一步，想拉她的胳膊，“我不知道这件事会牵扯到你这么多。”
“我不能冷静！”江淮棠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我曾经一度那么相信你，觉得你也许是那些谣言里，唯一还能保持清醒的人！”
说完，她再也不想多看他一眼，转身快步冲进了自己的班级。
江淮棠隔着喧闹的课间，遥遥对瞿知珩比了个“计划成功”的手势——指尖并拢，轻轻往上扬了扬。但那笑容没撑住两秒，就从嘴角淡了下去，眼底的情绪像被揉皱的纸，透着说不出的沉郁。
瞿知珩几乎是立刻就捕捉到了。昨晚江淮棠说要单独找李源方问清楚时，他心里那点不安就没散过。此刻见她这副模样，更是心头一紧。
他没多想，转身走出教室，走廊里空荡荡的，没看见李源方的影子。刚要往楼梯口走，一个急促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瞿知珩！”
是吴和燕。她站在走廊尽头，校服外套没拉好拉链，头发有些乱，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见他回头，她几步跑过来，声音带着哭腔：“瞿知珩，我求你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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