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凝土浇筑现场的喧嚣渐渐平息时，姜晚柠把那片碳纤维玉兰花瓣放进了工作证的夹层里。冰凉的质感贴着胸口，像揣着块被时光打磨过的旧物，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重量。
“姜总，经理那边说下午要复核钢筋间距。”助理拿着记录表跑过来，安全帽下的脸红扑扑的，“江总让您过去一趟，说有几个节点想跟您再确认下。”
姜晚柠点点头，往江遇的临时指挥棚走。刚掀开帆布帘，就听见他在打电话，语气是惯常的冷硬“预埋件的防腐涂层必须用进口的，下周之前让厂家把检测报告寄过来，少一项都不行。”
挂了电话，他转头看见她，眉头舒展了些“过来了？看看这个。”
他指着电脑屏幕上的三维模型，指尖在某个角落点了点“这里的承重柱如果做成弧形，既不影响结构，又能呼应你图纸里的玉兰曲线。”
姜晚柠凑近看了看，忽然笑了“江总这是……开始懂点‘灵气’了？”
这话戳中了高中时的旧刺。江遇的耳尖微微发烫，却没像从前那样呛回去，只是拿起桌上的矿泉水递给她“你当年那个旧物改造模型，弧形支架用的是废弃的自行车钢圈，对吧？”
姜晚柠愣了愣。那是她高中时的得意之作，却被他批得一文不值，说“弧度太刻意，像硬拗出来的温柔”。没想到他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是挺刻意的，”她接过水喝了一口，坦诚道，“现在才明白，好的设计该像水流过石头，自然而然就有了形状。”
江遇看着她嘴角的笑意，忽然没头没脑地说“当年……那模型其实挺好看的。”
帆布帘被风掀起一角，带着混凝土的气息灌进来。姜晚柠刚想说点什么，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是谢宇发来的视频请求。
“在忙？”屏幕里的他刚上完课，手里还拿着支白色粉笔，指尖沾着点粉笔灰。
“在看模型呢，”姜晚柠把手机转了个方向，“江总帮我改了个承重柱的设计，你看怎么样？”
谢宇的目光在屏幕上停了两秒，视线不经意扫过江遇放在桌边的手——那只手正无意识地摩挲着空了的玉兰茶杯。
“弧度太急了，”他语气平静，指着模型某个点，“从第三段开始放缓斜率，受力会更均匀，也更像你们南云的玉兰花苞半开的样子。”
姜晚柠眼睛一亮“对哦！我怎么没想到！”
江遇在旁边看着屏幕里的谢宇，似笑非笑，忽然开口“谢教授对结构力学也有研究？”
谢宇抬眼，目光透过屏幕和他对上，笑意温和却带着锋芒“略懂。毕竟要帮我们家小柠宝改设计稿，总得学点东西才行。”
得，又是那年的火药味。
挂了电话，指挥棚里静得能听见外面的风声。江遇看着姜晚柠在模型上修改弧度，忽然说“他对你挺好。”
“嗯，”姜晚柠头也没抬，“他一直都很照顾我。”
“高中时也是吧。”
“是啊，”她笑了笑，“那时候我总丢三落四，他每天早上都要在我课桌里塞块巧克力，说怕我画图饿晕过去。”
江遇没再说话，只是拿起笔，在图纸边缘画了朵小小的玉兰花，花瓣的弧度，和谢宇刚才说的一模一样。
傍晚果然下起了雨。姜晚柠站在工地门口等车，雨水顺着安全帽的帽檐往下滴，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一辆黑色轿车忽然停在面前，车窗降下，是江遇。
“上车。”
“不用了，我叫的车马上到。”
他没说话，只是推开车门，雨水打湿了他的衬衫肩膀。“雨太大，车不好打。”
姜晚柠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进去。车里弥漫着淡淡的雪松味，和谢宇身上的柑橘香截然不同。
“谢宇……是西莞大学的教授？”江遇发动车子时问。
“嗯。”姜晚柠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他讲课特别有意思，学生都爱听。”
“你们……”他顿了顿，“认识很多年了？”
“从高中到现在，十三年了吧。”她侧头看他，“你呢？这些年除了工作，没别的事？”
江遇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前几年去国外做项目，去年才回东成。”
“没交女朋友？”
他看了她一眼，雨刷器在玻璃上左右摆动，模糊了他的表情“没遇到合适的。”
车子在公寓楼下停住，雨还在下。姜晚柠解开安全带时，江遇忽然从后座拿过一个纸袋“刚路过甜品店，看见有蛋挞。”
纸袋里的蛋挞还热着，酥皮层层叠叠，冒着甜香。姜晚柠愣了愣，想起谢宇说的“多放两勺糖”。
“谢谢，”她接过纸袋，“不过我还是觉得，南云老街那家的更好吃。”
江遇笑了笑“等项目结束，去尝尝。”
姜晚柠回到公寓时，谢宇的视频电话正好打过来。她举着蛋挞对着屏幕晃了晃“看，江总买的。”
谢宇正在厨房煮面，闻言关火转身，围裙上沾着点面粉“好吃吗？”
“一般般，”她咬了一口，皱皱鼻子，“没我们家那边的甜。”
屏幕里的他笑了，眉眼温柔得像南云的春天“等你回来，我每天早上都去排队买，让老板给你做刚出炉的。”
姜晚柠笑着点点头“四天后就回去。”
挂了电话，姜晚柠坐在窗边吃蛋挞，雨还在下，敲得玻璃沙沙响。她从工作证里拿出那片碳纤维玉兰，放在台灯下看——在暖黄的光里，它不再是冰冷的黑色，倒像块被阳光晒过的石头，带着点笨拙的温度。
只是，早就过了需要温度的时候。
手机又响了，是虞苒苒发来的消息，附带一张照片。
【大白兔奶糖死忠粉】：小柠姐你看！我在南云故事馆发现的！江遇高中时的笔记本，里面夹着你画的玉兰草稿！
照片里的笔记本已经泛黄，草稿上的玉兰花歪歪扭扭，旁边有行小字，是江遇凌厉的笔迹“太丑了，明天教她画。”
姜晚柠看着那张照片，忽然笑出了声。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在地上洒下一片清辉。
原来有些故事，不管藏得多深，总会在某个雨天，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悄悄露出温柔的尾巴。
不巧的是，温柔过了时。
而她要做的，就是带着满身的玉兰香，慢慢走回去——回到那个有蛋挞，有等待，有温暖的地方。
姜晚柠和芷溪这两天忙起来没看热搜。
虞苒苒和丁知年接吻被狗仔拍到了，冲上了热搜。有人扒出了丁知年的资料，并公示出在知途娱乐拍到的丁知年和虞苒苒，围脖服务器彻底瘫痪。
姜晚柠是被贺池的连环call吵醒的。
“姜姐！你快看热搜！苒苒姐和丁总……”电话那头的声音急得发飘，背景音里还混着键盘噼里啪啦的响声。
她揉着眼睛点开围脖，手机屏幕差点被弹出的热搜词条淹没——
#虞苒苒丁知年接吻
90876775丁知年
虞苒苒同性恋
#南云故事馆心动名场面
#芊苒BE
几个词条像烧起来的火苗，噌地窜到了榜首。点进词条，狗仔拍的照片有些模糊，却能清晰看见南云故事馆的窗台下，丁知年低头吻着虞苒苒的发顶，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幅被揉皱的旧画。
评论区已经炸了锅。
【吼吼吼】：救命！什么惊天大瓜！
【我不行了】：妈呀！藏得也太深了吧！
【我爸爸说名字取长了会有傻子跟着念】：所以苒苒姐签自家公司？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姜晚柠刚划到第三条评论，虞苒苒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背景音里是急促的脚步声。
“小柠姐！我完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刚才导演组说要停录，阿年把我拽到休息室了，外面全是记者……”
“别急，”姜晚柠坐起身，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我看看知途的公关有没有动静。”
知途娱乐的官方微博刚发了条新动态，只有一张图——是丁知年和虞苒苒在录音棚的合照，两人对着调音台笑，配文：“从合作到同行，不止是同事。”没有多余的解释，却比任何声明都掷地有声。
“你看，”姜晚柠把截图发给她，“阿年比你淡定。”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传来虞苒苒吸鼻子的声音：“她刚才跟我说，‘怕什么，反正早就想公开了’。可我还是怕……粉丝会不会觉得我骗了她们？”
“你在恋综里说的每句‘喜欢南云的秋天’，都是真的；你在故事馆里说‘这家书店改造得像会发光’，也是真的。”姜晚柠走到窗边，看着东成刚放晴的天空，“真心从来不怕被拆穿。”
挂了电话，虞苒苒发了条围脖。
【虞苒苒】：大家好，这里是虞苒苒。
其实没想过要藏这么久的。
我们是初中时期认识的。她是那种安安静静的喜欢一个人学习的学霸，阳光从窗户洒下来，落在她头发上像撒了把金粉。我当时就想，怎么会有人连做题的样子都这么好看。
2028年7月27日，我们在一起了。
后来拍恋综，导演说要找个“心动场景”，我脱口而出“南云故事馆”。不是剧本，是真的想带她去看看——那家被改造成玻璃花房的老书店，阳光穿过玻璃照在书页上，连空气里都飘着甜丝丝的香，像极了我每次看她时的心情。
照片里的吻是真的，藏在日记本的暗恋是真的，现在想告诉全世界“我喜欢她”的心情，也是真的。
可能让一些期待“芊苒CP”的粉丝失望了，抱歉呀。但喜欢一个人从来不是选择题，是心脏自己跳快了半拍的本能。
最后想对阿年说：你说“怕什么”的时候，比所有舞台灯光都亮。
这条微博发出去不到十分钟，转发量就破了百万。评论区里，原本吵嚷的质疑声渐渐被另一波声音覆盖——
【梦中清苒】：无论怎么样，苒苒我们都会支持你，两人都是很优秀的人呀，要长长久久啊。
【什么？你喝酸奶不舔酸奶盖？！】：南云故事馆我去过！玻璃花房里的郁金香开得正盛，原来藏着这么甜的秘密！
【21世纪的热血疯子】：“心脏跳快了半拍的本能”——救命，这是什么神仙告白！
【苒苒苒苒苒苒苒】：苒苒不怕！小鱼干永远在你身后。
丁知年的转发紧随其后，只有简单一句：【我的本能，是护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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