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神山难得迎来了这般的热闹,高辛少昊是个低调的人,素来不爱搞一些花哨的宴席,这次女儿回归,场子却热的极大,仿佛要把沉寂的百年补回来一般。
那日阿念一通话语,伤的何止三人。有人来予她赏赐想令她开怀、有人想伏低做小与她言和,她通通不理,任自己沉寂思考。
只除了一点,她明令不许让蓐收去做高辛玖瑶的礼官。父王哥哥都送给她了,总要有什么给自己留下的吧。
最后是处事周到的玱玹带着高辛玖瑶补足落下的礼仪,这并不令阿念在乎。
孟冬之月的最后一日,蓐收来宫殿接阿念和静安王妃。他是内廷重臣,又是高辛王的外甥和亲传徒弟,出入宫闱并不受限。
庭花艳艳,灼灼风光。阿念看了两眼,就收回了目光。她对蓐收和母妃笑,所有人都看着开心的场合,她才不会让别人看笑话。
承恩殿内,有数不清的各大氏族族长与少年英才,父王真是好大的手笔,阿念抱臂欣赏这一轮少见的宴席。
她并不自知美貌,也无人与她说过这些。焉知她梳双刀鬓时,头发的金枝凤凰是何等的艳气逼人。
母妃凑过来与她说话,她是懂唇语的,有时候也能与母亲无声交谈几句。
蓐收侧目看她与母交谈时的言笑晏晏,觉得心也安然下来,又侧目撇了几眼眼光火热的赤水少族长和面容冷淡却饱含期待的涂山家狐狸。
与玱玹谈得来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钟声响起,吉时已至。
礼官玱玹携着王姬步入宫殿,而后止步于后,面带骄傲地看着前方步伐坚定的妹妹。
阿念看了一眼,急急就把目光收回,玱玹骄傲什么呢?不就是简单的行个礼么。她蓦地有些意兴阑珊,看了看前方不紧不慢的小夭。
一席艳红色宫装,裙摆是最好的绣娘以珍贵金线绣的振翅欲飞的玄鸟和灼灼桃花,阿念再认真看了看,清秀佳人却上了浓墨重彩的妆容,与她额头上的夺目珠花簪饰更是不搭。
阿念不由得庆幸,还好这样的宫人不在她的宫殿,否则今日就是她被别人说道了。
高辛玖瑶行了礼,这大荒就都承认了她尊贵无匹的身份,宴席的热闹延续到了漪清园,晚上还有一处晚宴在那里办,有想扩展交际圈的人都会去。
阿念没有这个烦恼,把母妃哄回了宫殿,又把蓐收劝去了晚宴,自己则是回宫殿换了一身轻便的蓝色便裙,把青丝放下,就以一根青色发带系起,走到五神山边上,吹着海风。
山边的风是自由的,水是自由的,阿念突然觉得自己也是自由的,于是她把发带解开,任由墨发垂落腰际。
海风格外垂爱她,只有悠悠微风拂过她的脸颊,青丝安然的在耳侧身后,少女的唇是分明的红,整个人是艳丽清浅的。
就在她蹲下抚摸一阵阵激荡的浪花时,一个白衣白发、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坐在浪潮上,微笑地看着阿念,柔声说“很痛苦吗?你的父亲和哥哥都抛弃了你。”
阿念认出了他,是那个和小六一起绑架过她的九命相柳。
这人难道是因为头多,所以脑子坏了自己也很难发现吗?
痛苦是给别人的,自己留着有什么用。父亲和哥哥也是如此,若是他们都不要她了,那她也不要了便是,活的再难总好过面前这位穷鬼军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