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全孝就这么看着崇应彪,表情认真又坚定。
“你…”
崇应彪几乎说不出来一个完整的字,半响,他才张开嘴,艰难地开口:“你会死的,你他么知道不知道,你会死的!”
崇应彪的情绪又激动起来。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苏全孝死。
苏全孝故作淡定地安慰着崇应彪,此时此刻仿佛他才是那个更年长的人。
苏全孝把手搭在崇应彪的肩膀上,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彪哥,我不想死,真的,我一点都不想死。但是我更不想你出事,还有北方阵的那些兄弟,他们都是无辜的。也许,万一,我是说如果,我真的能活下来呢?”
可是他们两个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只要苏护不投降,殷寿就一定会杀了苏全孝的,他一定会的。
崇应彪非常想直接把苏全孝打晕捆在马上,可是直到最后,他都没有这么做。
崇应彪同样不想让北方阵的兄弟们出事。
崇应彪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他用力地推开苏全孝,直接离开了,一句话都没说。
崇应彪走的飞快,连头都不肯回一下——大概他也害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反悔吧。
当崇应彪走远以后,苏全孝摸了摸自己的脸,湿漉漉的,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忍不住自嘲道:“我还是让彪哥失望了,怎么又哭了呢?我可真没用啊。”
……
苏全孝的血染红了冀州城外的雪,但是没有人会为他停留,战士们的马蹄争相着踏过了他孤零零的尸体。
天地间仿佛只有那一片满含鲜血的土地是安宁的。
“希望我还能有机会为苏全孝收尸。”
崇应彪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又利落的挥刀砍下了一个冀州士兵的头颅。
“他那么胆小,怕不是会在黄泉路上都哭哭啼啼的。”
因为和姬发他们打架,崇应彪被殷寿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崇应彪非常不服气,似乎有很多话想要说,但是他还是没有开口。
崇应彪喝了不少酒,跌跌撞撞的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他醉醺醺地坐在床边,粗暴的卸下盔甲,胡乱脱掉了衣服,把这些沾满了他和别人鲜血的东西都用力的扔在了地上。
崇应彪突然对着虚空大喊道:“苏全孝,快帮我把衣服洗了!苏全孝?苏全孝!你特么马上给老子滚过来!”
自然不会有任何人回应崇应彪——北方阵的其他人也都被他赶走了。
这个崇应彪和苏全孝曾经共同居住过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崇应彪呆呆地坐了好久,苏全孝的东西还在这里没有被人拿走,一切的景象都是那么的熟悉,仿佛苏全孝只是暂时出去了一下,从来都没有离开。
“哈哈哈…”崇应彪突然神经质地大笑起来,声音尖锐又刺耳。
就像一只受到重创后濒死的野兽。
然后崇应彪又猛的用手捂住了脸,低声喃喃自语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
营帐里还是传出了压抑不住的哭声,在夜晚显得无比凄苦和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