盂荮
盂荮“难道你死于婚礼当天?”
盂荮拿出了小本子,穿梭千年的爱情,这给她带来了新故事的灵感。她细细观察着眼前人身上穿着的大红牡丹裙,这是真真切切两千年前的物件,是真真正正手工制作而成。这布匹、这刺绣,饶是她不懂,也知凭当时的水平,大约不下千金之数。
温弥摇了摇头。
温弥“到死,我也没真的嫁给他。”
当时正值“传芳公主”离世之际,严浩翔若在此时娶妻,几乎把做了坏事写在脸上。众人商议之下决定,等他下一次上战场立了军功,就拿此换一道赐婚旨意。届时在温弥脸上做些手脚,暂时隐去容貌不算难事。
温弥“只是我们谁也没想到,这一道军功,到死我们也拿不到。”
宣朝领土以南是明沙国,本小小岛国不成气候,先帝在时却为当时与宣朝并立的越国所吞并。越国早年式微,宣朝统治者从未将其放在心上,不想,就是这样的一个国家,在三个月后以闪电之势出击宣朝最南端的云州。十日,云州失守,前线求援。
严浩翔将温弥强行留在家中,要她专心备嫁,行军第三日,就在营帐外逮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矮个子小兵。
她委委屈屈、嘀嘀咕咕:
温弥“人家还不是担心你吗……”
越国韬光养晦百年,早已不能同日而语,宣朝本次大大轻敌,纵是严浩翔也难以挽回。这场战争打了三年之久,三年之后,护国大将军严浩翔死于沙场弓箭,宣朝士气大伤、人心散乱、节节败退,最终,宣朝割地赔款,盛极一时的万国朝拜终结,开始走向衰败。
温弥既然来了,就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她已软磨硬泡求得一队人前往萨洛川寻找离山髓的踪迹,有此药加持,再有她从旁帮助,胜算会大许多。
可是——心知肚明。
这场穿梭千年的救赎,结果如何,史书工笔有所记载,从来未变。
新年到来时,正逢战争之间的间隙,两方休战。
在云州已两年有余,战中艰苦,温弥的穿着已从最初自京中带来的华服钗环变成素朴的荆钗布裙。严浩翔也忧心这张动人的面容给她带来祸端,找来军医寻了个法子,让她脸上生了个短时的胎记,遮盖光彩许多。
安全是安全,但他时时愧疚,明明是名动天下的倾城美人,却要陪伴他吃这样的苦。他生满老茧的指腹蹭过她的眼角。
严浩翔“今年,我一定打赢这场仗,光明正大地娶你。”
温弥握住他的手,小脸完全贴近他的掌心,眼角弯弯起来。
温弥“我等你。”
她转过身去,掩去满眼忧虑。就是这一年了,能不能改他的命,就是这一年。
她后来想通一些关窍,历史上的传芳公主死于逃跑路上,如今名义上也是,可她这个穿越而来的传芳公主却好端端活着。如果,如果她能让严浩翔在众目睽睽之下“死”去,以后隐姓埋名换一个身份活着,似乎并无不可。
她孤身没有这样的本身,她得去动用严浩翔的力量,该怎么办呢?
那柳眉越蹙越紧,直到熟悉的体温贴近,他抚平她眉间的褶皱。
严浩翔“弥弥,别发愁了。”
他拉上她的手。
严浩翔“给你准备了礼物,回帐中看看?”
先是军医送来这胎记的解药,然后是床幔之中铺开的新衣。云州这时多是少数民族,严浩翔着人能找见最好的裁缝铺子便也只制少数民族的衣衫,但这是极其艳丽的一套。这是于这个时代而言珍贵非常的黑色绸缎制成,手工绣满凤尾花,滴滴点点缀上银饰,只是在床上铺展开来,已经可见华贵。
这样的条件下,足够知道他花了多少的心思。
再戴好配套的首饰,严浩翔已至她帐前。少年将军经三年风霜洗礼,肤色黑了许多,轮廓愈发锋利,双眸显出沉静,坐于高头大马之上,却仍能见意气风发。
他伸出手来:
严浩翔“弥弥,上马!”
借着他的力量,她裙摆荡起,像展开一朵艳丽的花。
严浩翔于战事并非无端乐观,如今敌人势头已被打退不少,云州显出些久违的安居乐业来。新年至,百姓也有心庆祝,城中有水蜿蜒,水畔升起明亮的灯盏。
两人将马停于城外,步行入城。
自从来这里,始终跟随他在战场穿梭,这还是温弥第一次见些古代的节庆。战中的城池条件差些,可单是见那些纯朴的笑脸,便觉心中温暖。
她拿起一个狐狸面具,遮住半张俏脸,扭头,撞进他的眼。那眼中万家灯火,万家灯火里立着她一个。
两人行至桥上,桥下人来人往,这样的欢笑声,的确睽违已久。
温弥“好难得啊。”
温弥觉得心旷神怡。她偶尔也会想念在现代的生活,和平、安全,这都是在这个时代无法肖想的。
严浩翔紧紧握着她的手。
严浩翔“再等等,我会把这样的日子带回百姓的每一天。”
他深深注视着她。
也会带回你的每一天。